小蝶轻轻放开捂住脸的手,闭着眼不敢看,她颤声问身边的师兄:“怎,怎么样了。”
众人屏息凝神,一阵尘土散去后,亮着雪光的长剑刺穿巨大的爪子,妖兽嚎叫一声甩开爪子。
林高瞪大眼睛,爪子上,握着长剑凌空飞起的,就是玉灵。
她嘴角残留着斑斑血迹,身上似乎也受了不轻的伤,但神情坚韧,握着长剑的手死死不放。
趁着凌空的机会,玉灵抽出长剑,身体朝一边摔去。
云逍扯过藤蔓缠住玉灵的腰,将她硬生生拉了回来。
“多谢师兄。”玉灵一动,又咳出了一口血。云逍这才发现,她的左手姿势奇怪,应该是骨折了。
刚刚那一掌盖下的威力不是吹的,小蝶替玉灵查探了一番伤势,玉灵全身的骨头都伤到了,重则断骨,轻则骨裂,能逃出来已经是奇迹了。
“没事的,”玉灵擦掉嘴角的血,“我的身体很神奇的,受到严重的伤时,都会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修复保护我的身体。”
这是她保命的秘密武器,一直以来都没跟别人说过。
云遂难得多看了她一眼。
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势,玉灵感知体内的灵力,持剑站了起来。
妖兽彻底被激怒,它的另一只爪子也从地下破土而出。
两只枯树枝一般的胳膊上是大了十几倍的爪子,表面的皮肤远远看着就像是枯树皮一样,长成这样大概也是为了伪装潜伏的吧。
如今能看到的除了妖兽的两只大爪子,一张嘴巴,就只有一双凸出地面的大眼睛了,根本猜测不到它藏在地底下的身躯到底有多庞大。
云逍看了眼众人,大家多多少少都带着伤口,玉灵的伤更是急迫的需要治疗。
“我们先撤。”云逍抬手打了个手势,“我去引开它的注意力,先带着两位师妹撤退。”
看到云遂飘过来若有若无的视线,玉灵有些紧张,好在云遂并没有再说出什么自杀不拖累的言论,拉着小蝶的胳膊转身飞向另一棵树。
林高伸手搀扶玉灵:“师妹我先带你走。”
玉灵最后看了眼与妖兽缠斗的云逍,点头。
玉奴在阵法内痛的死去活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体被一分为二,肉体在这里受苦,灵体在另一边不知名的地方被榨取。
“求,求求……”玉奴的手抓过地面,留下五道血痕,再也忍不住的疼痛让她爆发,“你到底为什么要契约我啊!那么多魂灵!”
黑袍男人桀桀怪笑。
玉奴又呕了口血,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只能自暴自弃地躺在阵法里,拿手指头去抠暗红色的阵法图案,白色的衣裙上都是血和尘土,原本柔顺丝滑的长发也因为血而结成了一块一块。
即便是这样,也不影响美人的容貌。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下去了,也不知道尊长回去了没有,有没有发现她失踪了。
作为一只魂灵却在睡梦里被人掳走,尊长大概觉得丢脸,也不想来找她了吧。
玉奴换了个方向趴,嗓子早就喊哑说不出话来了。
阵法还在继续炼化压制她,可能只有等她断气了才会消失吧。
这样想着,玉奴渐渐失去了意识,身体仿若坠入寒川般冰冷。
似乎有人在耳边一声声唤她。
“玉奴,玉奴。”
“醒醒玉奴,怎么又在廊下睡着了。”
“你今天是不是又惹先生生气了?”
她感受到有一只手轻轻梳着她耳边垂下的长发,衣袖擦过脸颊,鼻尖都是一股十分温柔的檀香味儿。
那只手顺着她的头发滑下,落在她的脸上,手指摩挲着她眼睛下方。
“知道你没睡,快点起来。”
玉奴迷迷糊糊睁开眼,是第一次梦里见到的那个男人。
午后微醺的风里,洁白的槐花簌簌落下,男人弯下腰,背光的脸笑容温和,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纵容与无奈。
“睡蒙了?”男人哑然失笑,伸手拿走一朵落在她发间的槐花,“我也没想训斥你。可是玉奴,你既然来到人世生活了,你就要学习人世的东西。”
她不语,躺在木质地板上,抬头看着男人,眼神深深。
男人蹲了下来,一手捧起玉奴的脸颊,额头与她的额头相碰,目光深邃:“起来吧玉奴,快点起来。”
她,必须要起来。
玉奴的手动了动,她还需要学习很多东西,这样才能在人世间继续生活下去。
不可以,不能就在此地沉沉睡去,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玉奴满是鲜血的五指动了动,然后攥成了拳头,她醒过来了。
外面的天幕上的深蓝色渐渐变淡,星子也越发暗淡。
玉奴双手握拳,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双手正在结印的黑袍男人吓了一跳,刚刚他突然发现阵法里的玉奴失去了生命力,原本还打算抢救一下,没想到玉奴自己突然醒过来了。
“我啊……”玉奴低头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心,紧紧握拳,“没打算在这里睡着的。”
她感受到身体里的大洞依旧存在,突发奇想一般,尝试着透过那个大洞反向吸取灵力,一开始非常困难,身上伤口的血流的更多了。
几次尝试后,玉奴掌握了技巧,张嘴一个深呼吸,忽然憋气,一个反向吸取,灵力立马就充斥了整个身躯,如同重生一般说不出来的束缚。
周围弥漫起淡淡的乳白色雾气,黑袍男人警惕地后退几步,鼻尖充斥着似檀香似梅香的奇怪香味。
灵力慢慢修复着身体里的伤,血也被止住了。
玉奴缓缓站了起来,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荡漾,只见她轻轻提起裙摆一角,裙摆依旧长的拖地,但是明显看得出她抬起了一只脚。
玉奴对着黑袍男人微微一笑,一脚踩了下去,阵法立马粉碎,化成的灰烬落在土壤里。
“我还有很多疑惑,必须要找到答案。”玉奴伸出一根手指,一股更加实质的乳白色雾气顺着她的手指飞向黑袍男人,钻进了男人的眉心。
黑袍男人忽然一声惨叫,抬起右手直接贯穿了自己的腹部,手在腹部搅啊搅,似乎想把什么东西往外掏一样。
他的嘴里还在发出嘶哑的惨叫声:“不,别过来!出去!出去!”
没喊几声,黑袍男人的腹部一片血肉模糊,肠子掉了出来,他也失去了声息倒在地上,手依旧插在腹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