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开心的。”虞沉晚小声道，“谢谢陆学长愿意带我过来。”
“那为什么着急回去？”陆携风的声音还是很轻。
“因为，”虞沉晚突然觉得心口处好像堵上了什么东西，压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喘不上气，“因为我可能不太适合这里。”
“…………”陆携风没有接话。
短暂地停顿一下后，也只是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你的眼角红了。”他的语气很温和，甚至还掺杂了一些无奈的气息。
“就这么委屈吗？”陆携风问道。
虞沉晚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还好，眼睛四周是干的。
陆携风却揉了揉她的头发，“想哭的话可以先哭出来，哭完我再慢慢跟你说，好吗？”
虞沉晚朝后缩了两步，又吸了吸鼻子道，“没有，我没有想哭的。”
“真的没有？”陆携风不禁好笑，“鼻子眼睛都红了，还说没有想哭？”
“可是我的眼泪根本就没有流出来。”虞沉晚边揉了揉眼睛边反驳道。
陆携风这次的笑意更甚，“眼泪流出来也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想哭。”
虞沉晚没有说话，抱着不能丢人的想法，她继续努力把不争气的眼泪憋了回去。
“你回去吧，陆学长。”虞沉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又平和。
陆携风唇边的笑意敛了敛，道：“是还在怪我吗？”
“怪我不听你的想法非要带你来音乐会？”陆携风说罢又轻叹了一声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虞沉晚再次倔强地摇了摇头，“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只是觉得……我并不应该来这里。”
“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应该来这里？”陆携风追问道。
“因为，这是陆学长你的世界，还有林瑶。”虞沉晚仰起头看他，声音很轻道，“我本来就不应该是属于这里的。”
我只是一个小透明而已。
我只是一个、与你的世界毫无瓜葛的小透明而已啊。
林瑶才是会和你站在一起的人，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带我过来呢……
虞沉晚把剩下的话都咽在了肚子里。
因为她发现自己憋了很久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顺着眼角一滴滴地大颗滑落下来。
虞沉晚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矫情。
太矫情了。
眼泪明明是最没用的东西。
但她却在忍了又忍后，还是无止境地哭了出来。
而起始原因竟然仅仅是因为看完了一场音乐会。
明明是从很多年前，爸爸刚去世的时候就开始明白的道理，哭是最无能、也是最无法解决问题的矫情方式，但情绪却莫名的在此刻难以忍受地爆发出来。
虞沉晚觉得自己好像离眼前的人很远。
虽然很早很早以前就告诫过自己，不能奢望那些不切实际的人和事。
但看到林瑶和陆携风那样理所当然地站在一起的时候，积攒许久的酸涩和自卑却好像奇怪地决堤而来，把她连日来最敏感的防线冲刷地溃不成军。
害怕陆携风看到自己的样子，虞沉晚一直沉默地低着头。
她下意识地想转身止住眼泪，但陆携风却动作很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的左手正扶着她的肩膀，姿态看上去像是要抱住她一样，虞沉晚觉得这样的距离不太合适。
没忍住抽噎了一下后，还是从他身边退了出来。
“我，我回去了。”虞沉晚努力抑制住声音里可能会沾染的哭腔。
她边说边转身，想要自己先回酒店拿行李去机场。
但陆携风却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随后又替她抹了抹眼角的泪痕。
“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陆携风的声音里也夹杂了一些委屈。
“我没有。”虞沉晚眼眶红红地摇了一下头。
“那为什么总是说要离开？”陆携风轻声道，“如果真的很难过的话，可以放肆地在我面前哭鼻子，不用忍着，明白吗？”
虞沉晚没有答话，只是垂着头揉了一下眼睛。
“实在想离开的话也可以，我陪你一起。”陆携风说罢又笑道，“不然你现在哭的这么可怜，别人看到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他的话里带着很明显的开玩笑意味，但虞沉晚却笑不出来。
她闷了半晌后，终于抬头道：“陆学长，其实我们两个是没有交集的。”
“……你不用顾及我的情绪，也不用和我一起。”虞沉晚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声音小而坚定，“你之前帮过我的那些，我已经很感激了，但是其实，我只要这样远远地仰望着你就好了。”
你太好了，好到我害怕靠近你的时间太久，就会忘记自己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透明而已。
更怕我自己会生出一些不该存有的幻想和不切实际的奇怪想法。
所以……与其不自量力地跌入没有结果的暗自纠葛，倒不如先一步地说出放弃。
“而且我知道你很忙，所以以后，我也会尽量不再打扰你的。”大概是刚哭过的原因，虞沉晚的鼻头也红红的。
她的声音里还带了些鼻音，语气却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
陆携风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四周都是寂静的，仿佛身边的人流商场，车水马龙都不复存在一般。
长到虞沉晚觉得陆携风不会再对她的话做出回应，长到她已经准备离开去拿行李回S市时，他才声音很轻很轻地开了口。
这是虞沉晚第一次在陆携风眼里看到这样庄重的神色。
即便是从前的各场演出，他也只是面色清冷地弹奏和表演，更多的是如鱼得水般的应对自如，而非此刻的小心认真。
大概是怕虞沉晚会听不太清的原因，他极其轻柔地用手捧起了虞沉晚的脸，然后弯腰与她对视。
“比起仰望我，我更希望你和我一起走下去。慢一点也没关系，因为只要存有勇气，那些有关梦想的努力，最后都会一点一点、用耀眼归还给你。”
“所以不用担心抬头看我的时候会累，因为我可以弯腰，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