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穗从音乐厅里追出来的时候，郑禹之还站在雪地里发呆。
董穗觉得有些不明所以，她颇为不满地把一大堆应援牌塞回郑禹之手里。
“你跑的倒是挺快，就留我一个人收拾烂摊子是吧？这么多的应援牌子你全给我拿，是想累死我吗？”
“…………”郑禹之没有说话。
“说话啊，你以为自己是应援会的会长就不得了了？”董穗吐槽道，“敢不敢把会长的职位让给我？”
“可以的。”郑禹之终于回了神，他的脸上是一种董穗从未见过的神情。
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他的情绪的话，那最明显的，便是悲伤。
董穗一时间有些发愣。
“……你怎么了？”她试探性地问道。
“没怎么。”郑禹之僵硬地朝她笑了一下，“你想要会长位置的话，让给你也可以的。”
“？”这实在不像平时那个总是喜欢和自己互掐的郑禹之，董穗禁不住迷惑了一下。
“你到底怎么了？”董穗顺着他的发呆的视线朝前看去，却只见到一串小巧的女生脚印。
“该不会是遇到晚晚了吧？你刚才是不是去后台找她了？”董穗猜测道。
“嗯。”郑禹之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他将目光收了回来，看向董穗问道，“她喜欢陆携风对吗？”
“…………”董穗总觉得有些诡异，“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刚才问她了，是她亲口说的，她喜欢陆携风。”郑禹之说到这里情绪不明地闷笑了一声。
“可是她却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
“…………”平日里总是和自己拌嘴的少年突然变得脆弱又悲伤，董穗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是我先喜欢她的。”郑禹之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我以为我再复习一年也没关系，只要我最后和她上了同一所大学，就总还有机会的……”
“哪怕我告白的时候被她拒绝，我也觉得没有关系，因为我总以为来日方长，时间久了，总有一天她会接受我的……”
“可是在这个来日方长的过程中，原来早就已经有人提前占据了我想要的位置。”
“说到底，还是我来的太迟了。”
“…………”
郑禹之说这话的时候情绪低落到快要把他自己淹没，董穗的情绪也被他影响的柔和了起来。
她向来是神经比较大条的人，但此刻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他的悲伤。
轻轻拍了他的后背一下后，董穗才尝试开口安慰道，“没关系的，你没来迟。”
从来……都没有来迟。
郑禹之却没有说话。
董穗知道他心里难受，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开心一点，只好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难过了，以后我不跟你吵架了，好吧？”
“你文章写得那么好，其实不止是咱们学院里的老教授们喜欢你，我也挺喜欢你的。”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顿了一下，担心会有歧义，又连忙解释道，“我说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就是欣赏，和老教授一样对你的欣赏。”
“你懂吧？”董穗边说边看着郑禹之解释道。
郑禹之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董穗还是担心他会误会，于是又紧跟着解释道，“那什么，我是真的不喜欢你啊。”
“我刚才是看你太伤心了，所以就想安慰安慰你，反正怎么说呢……”董穗想了想又道，“我刚才吧，并不是在夸你特别优秀的意思，虽然我承认，你的文章是写的不错……”
“但是呢，我觉得你顶多还是只能算第二优秀，你知道为什么你只能是第二吗？”
“…………”郑禹之还是没有答话，只是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
董穗却得意地笑了一下，“因为第一优秀的人，是我。”
“…………”郑禹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董穗看到郑禹之眼里十分明显的嫌弃，忍不住质问道，“我怎么不能是第一优秀了？我好歹是你学姐吧？”
“再说了，我就是没你会讨那群老古板的教授们开心而已，要不然怎么会轮得到你天天被他们夸来夸去……”董穗又反驳了一大堆道。
“……不可理喻。”郑禹之继续嫌弃地瞥了董穗一眼。
“？”董穗再次被郑禹之的眼神气到，“你说谁不可理喻？”
郑禹之没再搭话，只是径直朝前走去，董穗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董穗边追上去边问道，“我刚才怎么就不该安慰你，让你一个人在那里因为失恋哭死算了……”
“你好吵。”郑禹之终于回头看了董穗一眼。
“…………”董穗这次终于没再说话，只是险些被气得五脏流血。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后，迎面却恰巧看见陆携风的身影。
郑禹之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雪已经停了。
除了入眼的满眼白雪皑皑以外，只剩下刺骨而寒冷的风。
“为什么？”郑禹之盯着陆携风问道。
“…………”陆携风没说话，看了郑禹之一眼后，便迈步想离开。
“想走？”郑禹之拦住了陆携风。
“有事吗？”陆携风皱了皱眉。
郑禹之却重复刚才的话道，“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陆携风好看的眉皱得更甚。
“为什么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还要去招惹她？”郑禹之握了握拳头。
“…………”陆携风还是有些不解。
郑禹之却一股气血上涌。
“你他妈知不知道和别人亲就亲啊，还非要让她看见，既然你们早就青梅竹马金童玉女了，为什么还总是要和我抢她……”
“上次旅游的时候，也是你硬生生把她从我身边拉走的……”郑禹之忍不住冲陆携风喊道。
陆携风却没有心思再去听郑禹之讲其他的话了。
对方方才那句“你他妈知不知道和别人亲就亲啊，还非要让她看见”，已经彻底让他慌了神。
原来刚才和林瑶的那一幕——
恰巧被她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