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儿？”虞沉晚愣了一下，“什么大事儿？”
“而且既然都出了大事儿，你为什么先跑去告诉陆学长！”虞沉晚质问道，“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姐？”
“……那我告诉你也没用啊。”虞沉阳理直气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虞沉晚逐渐有些不耐烦。
“就是，”虞沉阳慢吞吞道，“你上次提前离开家的时候，让我跟妈妈打掩护说你开学了，你还记得吗？”
“记得。”虞沉晚顿了一下，“你刚才说出了大事，该不会是……”
“妈妈知道了。”虞沉阳打断虞沉晚，随即十分忧愁地叹了口气。
叹完气后他又连忙补充道，“不过姐，这可不是怪我啊，我当时帮你打掩护打得可好了，妈妈丝毫都没有怀疑。”
“那她现在怎么又知道了？”虞沉晚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虞沉阳继续叹了口气，“她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了海星大学开学的日期，然后就开始怀疑你了。”
“……然后呢？”虞沉晚沉默了一下才又追问道。
“然后妈妈后来不知道又怎么顺藤摸瓜，就发现你和哥哥的事情了。”虞沉阳说到这里又小大人一般愁苦地叹了口气。
“…………”虞沉晚没有说话。
电话另一端的虞沉阳还在长吁短叹，颇有一副为虞沉晚人生大事操碎了心的气势。
“所以，”沉默过后的虞沉晚一字一顿道，“这个事情你跟陆学长说就有用了？”
“…………”虞沉阳被虞沉晚的问话噎了一下。
就在虞沉晚以为他终于认识到自己错误的时候，虞沉阳却又突然开口——
“我怕你被甩。”找到理由后的虞沉阳再次恢复了理直气壮，“毕竟你长得这么丑，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哥哥愿意当你男朋友，万一只是因为被妈妈发现不同意，导致你最后被甩了就不好了。”
“…………”虞沉晚此刻很想打人。
但没等到她组织好反驳虞沉阳的语言，电话的另一端就又被另一个人抢了过去。
是冯玉枝。
“妈妈，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虞沉阳小声问道，“你今天下班这么早啊……”
隔着电话，虞沉晚能清清楚楚地听到那边的声音。
冯玉枝冷笑的声音有些刺耳，讲出的话更加难听。
“我怎么下班这么早？你们还有脸问我怎么下班这么早？”
“我要是再下班晚一点的话，你姐姐那个小贱人估计就直接跑过去给人家暖床了！”
冯玉枝的话着实难听，虞沉晚的心也跟着下沉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突然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出声反驳以后冯玉枝一定会更加没完没了吧。
反正从小到大这样的辱骂听了太多，此刻虞沉晚虽然心底有些难受，但又觉得忍一忍的话，好像也没有关系。
她并不打算和冯玉枝多做纠缠，打算一声不吭挂断电话的时候，冯玉枝的声音却又从手机传声筒里传了过来。
“不许挂电话！”冯玉枝的话里满是怒气，“你今天必须把事情说清楚。”
原本想要按下挂断键的虞沉晚忍不住出声问道，“……有什么要说清楚的吗？”
“你还开始犟嘴了是吧？你是不是觉得很不服气？”冯玉枝的嗓音十分尖锐，一如多年来骂她时那样刺耳。
“我问你，你之前根本就没有开学，为什么要提前从丹城离开？”
“……因为我撒了谎。”虞沉晚有些疲倦，“至于撒谎原因是什么，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是，我是知道了。”冯玉枝咬牙切齿道，“你现在长大了，都可以跑出去和别人鬼混了！”
“我没有鬼混。”虞沉晚再次没忍住反驳出声。
“没有鬼混？没有鬼混你跟一个男生一起离开？你现在越长大越翅膀硬了是吗？跟不怀好意的男生一起单独过几天几夜都觉得无所谓了？你到底还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知道。”虞沉晚这次没有犹豫地就接话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和他一起离开并没有错。”
“你说什么？”冯玉枝的音量隔着电话又不可置信地拔高了好几个度，“你现在已经学会了和我顶嘴了？就为了一个来路不明居心叵测的野男人，就彻底连脸面都不要了是吧？”
“不是野男人。”虞沉晚的反驳出声的那一刻，音量也下意识地跟着提高，“更不是不怀好意来路不明居心叵测。”
“您一定要骂的话，就只骂我一个人好了。”一口气说完所有的话后，虞沉晚的声音又小了下来，“反正脸面这个东西，我在您那里也从来没有过，不是吗？”
“……你这个，你这个不孝……”大概是没想到虞沉晚会这么强烈地反驳，冯玉枝那边顿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准备继续开骂。
但虞沉晚却没把话听完。
“我还有事，就先挂了。”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在听，虞沉晚说完这句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甚至担心冯玉枝会再打电话过来，她还在一连串的操作后选择了关机。
寝室彻底安静了。
手机关机以后的寝室，彻底安静了。
虽然已经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再去想冯玉枝说过的那些话，但周遭实在太静了。
静到她整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地发慌。
在快要被这样发慌的寂静吞噬之前，她突然瞥见自己刚刚小心存放起来的录音带。
老旧的录音机这次也很善解人意地没有死机，舒缓又优美的音乐从录音机里流淌出来的时候，虞沉晚忽然觉得，方才差点要把人吞噬的寂静与无力感，好像正一点一点从什么地方四散开来，直至最后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与从容。
父亲离开以后，虞沉晚对冯玉枝的非打即骂早已习以为常。
反抗的结果是更加变本加厉地暴揍与辱骂，所以后来她很少再去反驳冯玉枝。
母亲一个人养家不容易。
从小到大每个接触过她的人都会这样告诉她。
“你妈妈一个人拉扯你们两个孩子不容易，你又是姐姐，不懂事一点的话，真是对不起你妈妈辛苦养你们……”
“那如果我没做错事情，就挨打了呢？”年纪尚小的时候，她也曾这样问过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