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赵天何在退朝之后，又接见了秦桧。
此时秦桧正跪在书案前方，心情不免有些激动。
一朝登天，位列权臣。
更是可以调动一千万两白银，他不激动是假的。
赵天何不喜欢绕着弯子。
这很容易导致意思扭曲。
他平静地望着秦桧，道：“你可知，朕为何唤你前来？”
秦桧觉得自己心有答案。
肯定是商量使用国库银的问题。
秦桧却道：“微臣不敢揣摩圣意！”
“溜须拍马！”
赵天何最受不了文人这一套。
虚伪！
“起来吧！”
“多谢陛下！”
秦桧站起身来，还是有些忐忑地看着赵天何。
赵天何道：“朕且问你，你是清官还是贪官！”
秦桧不假思索道：“微臣是清官！”
赵天何嗤笑了一声。
“你觉得，是清官，还是贪官，重要吗？”
秦桧想了想，点了点头。
“清官可以得到世人赞誉，哪怕死后，也能流芳百世！”
“在朝廷中，清官更是无懈可击，无论何种风浪，都可以安然度过！”
赵天何愈发不屑。
你一个未来的大贪官，大权臣。
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挺能忽悠啊！
赵天何压了压手，让秦桧闭嘴。
“朕给你讲一个故事！”
“微臣愿闻其详！”
赵天何点头，道：“曾经有两个官员，一个叫和珅，一个叫纪晓岚！”
“和珅是一个大贪官，而纪晓岚是一个大清官！”
“和珅贪得明明白白，纪晓岚清凉苦楚一生，兢兢业业！”
“和珅在位期间，深得皇帝喜爱，说出了许多至理名言！”
“第一句，是救民先救官，官都救不活，还救什么民！”
秦桧认真听着，不知道赵天何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居然拿一个贪官的话来距离。
他寻思着，他除了明哲保身、喜好权力这两点外，也不怎么贪吧？
小贪一点，难道赵天何都要上纲上线？
如果是这样的话，赵天何又何必扶持他当户部尚书，管理天下财富？
“他在一次救灾中，把一斤米，换成三斤麦麸！”
麦麸就是麦皮。
那东西，向来是畜生吃的。
秦桧听到这，心头一颤。
“这事情要是泄露出去，那个和珅，怕是要杀头吧？”
秦桧小声问道。
“非也！”
“反而他干的漂亮！”
秦桧茫然了。
为什么赵天何，会给这样的贪官说话？
“陛下，微臣心中不解，愿闻其详！”
赵天何道：“朝廷赈灾，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在和珅看来，百姓灾荒的时候，连树根草皮都吃！”
“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食不够，如果一斤米，换成三斤麦麸，虽然他在中间赚了抽成，但却可以救活更多的灾民！”
“所以他这个贪官，贪钱在其次，他首先要做的，是把事情办成、把事情办好！”
“办好事情后，再去考虑，该怎么贪、贪多少！”
秦桧从道理上来说，完全不认可和珅的做法。
可在内心，却发现，自己居然和和珅这个家伙，高度认可！
赵天何看秦桧大受震撼，心头颇为满意。
他继续道：
“自古以来，清官凤毛麟角，贪官遍地都是！”
“朝廷办事，总是避不开在某个环节中，藏着贪官！”
“你若是不贪，就会被其他贪官对上，各种阴招损招不断！”
“此话，你可认可？”
秦桧脸色难看：“陛下，微臣……微臣……”
他不敢接。
因为他不知道，赵天何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担心赵天何在钓鱼执法！
赵天何压了压手，道：
“说了这么多，朕是想要让你考虑一下！”
“若是你为贪官，该做怎样的贪官！”
“不要说没有意义的话，不然朕拔了你的舌头！”
秦桧额头冷汗流了下来。
这是不让他学习其他文臣，把仁义道德挂在嘴上。
必须就是让他站在贪官的角度上，解答这个问题。
赵天何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笃定他秦桧，就算现在不是贪官，以后也一定会成为贪官吗？
陛下，您对我有天大的误解啊！
虽然心里痛苦，但秦桧还是从赵天何的故事里，找到了标准答案。
“陛下，微臣……微臣觉得……”
“若是要当贪官，无论怎么贪，都得要先把陛下安排的事情办好！”
赵天何满意点头。
“还有呢？”
秦桧额头冷汗直流，看赵天何居然露出满意的表情。
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接道：
“要比其他贪官更贪？”
赵天何顿时仰天长笑。
不愧是秦桧，比其他贪官，更有觉悟！
“没错！”
赵天何一巴掌拍在桌上，吓得秦桧全身汗毛炸起。
赵天何道：“朕要你奉命当贪官！”
“不，是朕与你，一起当贪官！”
“将来，在任何涉及到户部用度的方面！”
“朕与你，一起制定规则，谁贪污的钱更多，谁贪污的钱更少！”
“其他贪官，必须在我们的制定的规则下办事！”
“若是谁不服从，就把他踢出去，把其他贪官带入局！”
“但是，一切都前提是，先把家国大事办好！”
秦桧脑子懵了。
这是什么套路。
“陛下……这天下就是您的，您怎么能算贪呢？“
赵天何反问道：
“朝廷的钱，又不是皇宫内帑的钱，更不是朕钱包里的钱！”
“这三部分的财富，并非一体！”
“朕难道就不要赚钱，朕难道就不能贪吗？”
秦桧大脑轰的一声。
打开了全新的世界！
原来皇帝也可以贪！
赵天何看他怀疑人生的模样，心头爆笑。
如果把朝廷比喻成公司，他身为皇帝，亲自下场，定义贪官的规则，定义贪污的比例分配。
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和奖金分配、股权身权，有什么区别？
但是，偏偏就是这种股权分配，套上了贪污的名义。
皇帝入场，一切都变了。
他可以让全国上下，各级官员，逐渐形成利益链。
通过利益链进行捆绑，然后在利益的规则下，优先帮助赵天何，把所有事情办好！
传统意义的贪官。
是钱贪干净了。
但是事情，也一件没办完！
甚至还会把锅砸了，把碗敲了，让百姓造反！
新定义的贪官，是先办事，后研究如何贪！
碗不会碎，锅不会破，老百姓还能越过越好。
两者都性质，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
赵天何无法避免人性贪婪，无法避免人性。
但他可以利用人性，欺骗人性！
秦桧支支吾吾的，不可思议地看向赵天何。
“陛下，您……您真的……”
赵天何眯起眼睛，道：“怎么，秦桧，你不愿意和朕一起贪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