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残卷云般解决掉所有的食物后,邬流川上前查看起小黑的伤势。刚刚经过手术不久的小黑看上去有些虚弱,不过伤口已经完全结痂,而更让他感到欣喜的是,小黑眼睛上的白痂似乎薄了一些,也没有再渗出脓液,比起之前好转了许多。
而就在这时,丽溪儿姐妹亦是缓缓自那边走了过来,两姐妹的眼睛都有点肿,但情绪还算稳定。
“薇儿,你不是说一直都没有实践操作吗?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你去找一块带皮的肉来,我再教你一套最快的伤口缝合技法!”估摸了一下大致的时间,邬流川心下一动,恢复了教学时的严肃。
泪眼婆娑的丽薇儿茫然地抬起了头,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被旁边的丽溪儿轻触了一下之后,立马眸间闪过一道喜色,飞快地跑出了石洞。
对于丽溪儿她们村子来说,肉食虽然不多,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因而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丽薇儿就从掌管食物的村民那里讨来一整条鹿腿,顺便带来了两枚打磨的很光滑锋利的石针和一小缕丝线。
扫了眼这条断口处血液已经结痂的鹿腿,邬流川眉头不露痕迹地轻轻一皱,旋即迅速恢复平静,接过针线熟练地穿在了一起,又借来丽溪儿的长刀在鹿腿上划出了一道不浅的一指长伤口。
“这条鹿腿不是很新鲜了,不能很好的模拟人体皮肤,不过用于演示教学也勉强够了!你注意看我的针法!”行云流水般刺穿伤口两边的皮肤,邬流川手上一紧,继而一个斜针来到了伤口的正中央再次穿透而过,最后又一针落到另一端,随即轻轻一拉,原本张开的伤口立马闭紧起来,整个过程前后花了仅仅不到十秒钟,利落的手法看得丽溪儿姐妹一阵瞠目结舌。
“看到了吗?这种针法称作三斜针,能够最快速度地达到止血的目的,完成这一步后再在这里打个结固定,然后再回过头去补缝。看上去很简单,但是操作起来很难,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手法和力道,否则要么太紧,不利于后面补缝,要么太松,达不到快速止血的目的…”
一边快速演示动作,一边耐心讲解要点,而随着邬流川层层深入的教授,丽溪儿姐妹眼中的精芒亦是越来越盛。
尤其是丽薇儿,在邬流川讲解完毕之后更是直接动手操作起来,力度虽拿捏得稍欠火候,但大体的动作却像模像样的,看得邬流川连连点头。
又给两女传授了一些力度的拿捏技巧后,邬流川叫醒木武,回到了隔壁休息,顺便将小黑也抱了过去。
半眯着躺在床上,邬流川心情稍显烦乱,倒不是他没有睡意,而是木武的鼾声实在是太响了。
翻来覆去地捣鼓一阵,邬流川倏地坐起身来,瞥了眼睡意正酣的木武,又瞥了瞥没有一丝声响的洞外,脚步一轻,索性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刚刚走至一半,耳畔登时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喧哗声,剑眉一挑,邬流川立马大步走了出去。
争吵声是从漆黑的岩道那边传来的,邬流川正想上前瞧个究竟,黑暗中突然窜出了一个满手鲜血的年轻男子。他的一只胳膊被齐肘削断,神情仓皇,一边痛苦哀嚎,一边高声呼喊着“救命”。
邬流川正想上前帮忙,黑暗中又是一道人影闪出,只见一道寒芒爆射而出,那男子的另一条胳膊亦是被齐肩砍下,喷洒出来的血液恰巧溅了邬流川一脸。
啊――
随着男子嘴里发出的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邬流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阵寒意自腰间顺着脊梁骨直冲而上。
后面出来的人影一脚将双臂尽失的男子踹到在地,布满寒霜的眸子冷冷地扫射在对方扭曲的脸上,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般,没有一丝温度。
“安娜?”
邬流川面色惊惶,刚刚出手狠辣无比的人赫然就是他曾经的同伴安娜,只不过透过眼前这抹血色他却再也找不到他印象中那个柔弱的女子形象,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啥人不眨眼的夺命死神。
“救我――”
被安娜踹到的男子疼得浑身不受控制的*起来,宛若一条蝇蛆般将脑袋拱到了邬流川的裤角处,颤栗道。
自始至终没有将目光从那名男子身上移开,安娜仿佛没有看到邬流川一样,自顾自地缓步前进着,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安娜,怎么回事?你…”
“滚开!”
毫不留情地打断邬流川的话,安娜冷峻的目光猛地一凝,寒声道。
“不要!不要――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我求你放过我!”
这男子似乎对安娜做出了什么令她发怒的事情,见到安娜还在一步步逼近,连忙惊骇欲绝地求起饶来。
手中刀光一闪,安娜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求饶而停滞半分,长刀一扬,娇喝一声就欲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住手!”
一道冷厉的声音陡然在岩洞中响起,安娜扬起的长刀顿时滞在了半空,扭头看了一眼疾步走来的白发老者,嘴角微微一颤,堪堪放下了长刀。
来人正是闻讯而至的莫老,而他显然认识地上的这名男子,见其被断了双臂,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这位姑娘,不知道葛强到底做了什么,竟让你痛下如此狠手?”
安娜貌似知道莫老在村子里面的地位,没有继续喊打喊杀的意思,冷漠解释道:“他的手不太规矩,所以我帮他扔了!”
说话间,黑暗中又走出了三名女子,正是当初跟她一起来到村子的三人,其中一人目光如血,羞愤地望着躺在地上的葛强,眼底杀意爆闪。
“葛强――到底怎么回事?”沧桑的老目倏地一凛,莫老直直地望向还在地上挣扎的葛强。
“莫老,您别听她胡说!我就是进来的时候无意间碰了那个女人一下,你可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见到莫老到来,葛强眼底的惧色顷刻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浓的恨意,那眼神似乎想把安娜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削下来。
“莫老,我刚才好像听他向这位女子道歉了,估计她所言非虚!”
听到葛强瞬间变了说法,邬流川用余光扫了眼安娜,面向莫老解释起来。
“你们休要血口喷人,那里那么黑,撞到人不是很正常的吗?莫老,他们都是流放者,明显就是在相互偏袒,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哼――
冷哼一声,邬流川径自蹲下身子,寒声质问道:“你刚才也说了,你是进来的!这条岩道直来直往的,要说她们没看见黑暗中的你我倒是相信,但要说你没有事先看到她们,你觉得我们都是白痴吗?”
本来邬流川对这人还有一丝怜悯,但看到这家伙一口一个流放者,还死不承认,顿时心头一怒,大声怼了回去。
葛强双眼猛地睁大,似乎被邬流川说得无言以对,扭曲的两瓣嘴唇无力地张了张,却是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又是你这疯女人!来人啊!给我宰了她!”
恰在此时,听到动静的威洛等人亦是从石洞中走了出来,看了眼躺在血泊中的葛强,又看了眼安娜手里还在滴血的长刀,顿时气极,不由分说地咆哮道。
“威洛――”见其刚来就要动手,莫老目光一凝,厉声制止道。
威洛可以不管安娜,但却不敢在莫老的名下放肆,当即解释:“莫爷爷,你女人是疯子!丽溪儿那疯婆娘您是知道的吧!这家伙比她还要疯十倍!上次我他妈就靠近了她一下,这家伙便要杀了我,莫不是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威洛,你说什么疯婆娘?”
丽溪儿刚从石洞中走出来,立马就听到了威洛的这一番话,本来就对他心怀杀意的她,顿时握紧了自己腰间的长刀,令人心神颤栗的声音瞬间让威洛眼底闪过一丝惧色。
不敢接茬,威洛清咳两声,再度将矛头指向了神情依旧如古潭一般的安娜:“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个新来的疯女人必须付出代价,要么就让他嫁给葛强伺候他一辈子,要么就砍了她的双手,让她也尝尝断手的滋味!”
“这件事跟安娜姐姐无关,你们要砍就砍我的手吧!”
威洛话音刚落,安娜身后那三个女子中突然走出了一人,目光怡然不惧地迎上了威洛阴狠的眸子。
“小雅,回去!”
“安娜姐姐,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这件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面对安娜的呵斥,这名叫做小雅的俏丽女子倔强地昂起了头,恨恨地望向地上的葛强,“刚才这个家伙故意摸我的胸,才被安娜姐姐砍了双手,我知道他是你们村子的人,你们要是想为他出气,我的双手你们拿去就是!”
“砍我兄弟手的又不是你,要是你真想还,那也可以,拿你的命换我兄弟的手!”威洛狞笑一声,手里顿时多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手,径直扔到了地上,恰好落到了邬流川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