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手上全是汗,这样一来他的眼泪更加睁不开了。
今天的室外温度高达35摄氏度。
而他先是拍戏准备、试戏、正式拍摄在没有空调和电风扇的情况下暴晒了一个半小时,后来又是疾跑,弄得自己低血糖犯了。
现在又来找墨寻澈,找了半个多小时,他这具身体本就差,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磨。
他的胸口开始传来剧烈的疼痛,这种痛楚很快就传遍了四肢百骸,他的四肢软绵绵的开始使不上力。
胸腔也闷闷地喘不上气来。
他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他想要咳嗽但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眼前也渐渐变得模糊,看什么都不聚焦。
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的状态很危险,总不能还没有找到墨寻澈,自己就先倒下吧。
于是他狠狠地咬上了自己的舌尖,刚刚停止流血的地方因为他的蛮力又开始疯狂地向外滋血。
疼痛再次唤醒了他的理智,他的眼前也一点点清明起来。
他连忙翻开自己手机的来电通话,刚刚打过来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这种电话他平时是不接的,但现在可能是病急乱投医吧,他想着说不定这是墨寻澈给他打的电话呢,或者是什么好心人打给他告诉他墨寻澈的地址呢,于是他连忙打过去了。
结果……
是个诈骗电话。
当他听见“女士你好,这边知道你有给孩子报名兴趣班的想法,我们的……”的时候,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甚至还非常地想要骂对面的骗子,但是从小到大良好的素质阻止了他的不文明行为。
平时容清和绝对是没有这般暴躁的,至少还会让人把话说完,但今天他心里的急切和担忧都快要将他吞没了,他哪里有闲心去听诈骗电话。
他打电话给了墨寻澈,没人接。
他强行稳住自己的心神,想着可能是现在人太多了,墨寻澈一时没听见,于是他又耐心地打了一个过去。
在漫长又折磨人的等待后,电话里响起了一个冰冷又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容清和偏执又悲切地听完了听完了这段话,随后手机恢复了一片安静,没有墨寻澈的声音,也没有了那个女声。
他的心也沉入了最低端,像是被扔进了冰湖里一样,又凉又冰。
所以墨寻澈……你到底在哪里……
他看着面前涌动的人流心里的绝望和担忧像是一个真空罩一样将他包裹在里面,他渐渐喘不过气来,眼前也一点点变得模糊。
他的眼泪又一次不听使唤地挤入眼眶中。
墨寻澈,你别让我担心你好不好……
你给我个电话……
“你们知道吗?听说北坡那边有人被捅伤了。”
容清和在自己即将要坚持不下去的那一刻听见了这句话。
一股寒意直接从他的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这一刻什么眩晕、中暑、心跳加速到呼吸困难、胸口闷都原地消失了。
他满脑子只有一句话“有人被捅伤了”。
他有预感,那个被捅伤的人就是墨寻澈。
墨寻澈出事了!
这句话盘旋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全世界也只剩下这句话了。
他顾不上自己已经濒临极限的身体状态,只能尽量大步大步的跑起来,但跑步加重了他身体的负担。
他咬住自己的牙攥紧自己的拳头,连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这个时候刚好那些群众演员疏散的差不多了,容清和跑起来也算是顺利,只是他的体力已经不支持他进行这种强度的奔跑了。
他的腿肚子也渐渐开始抽搐起来,腿上的筋脉也变得僵硬无比,连膝盖都不能弯曲了。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他刚刚在的位置其实离北坡很近,但是实际上他们拍摄的地方以及停车的地方离北坡都很远,甚至隔了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
所以墨寻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去的北坡?
他又是怎么样被人捅伤的?
是谁捅伤他的?
是莫溪的人吗?
他简直不敢细想。
北坡就近在咫尺了,他心跳声简直比早上边星河登基时十几人一起敲的鼓声都要密集和响亮。
他的耳膜也在不断地颤抖,一下一下的直击他的心脏。
他越来越烦躁,也越来越难受。
他感觉自己的大腿上仿佛是傍上了千斤重的沙包一样,可他不敢有一刻地停顿。
举步维艰这个成语容清和是真的体会到了。
心如刀割,生不如死这句话他也深刻理解了。
他眼前又被汗水模糊住了,他的双腿逐渐像麻花一样盘在了一起,终于一股不注意他将自己跘倒了。
他咬住牙用胳膊撑住身体想要爬起来,但是双腿实在是太重了,他根本就爬不起来。
他的泪又滴落在了地上。
炎炎夏日大地被晒得滚烫,他的泪刚滴落就丝毫没了踪迹。
他咬住自己的唇一点点朝着前面爬过去,他现在在南坡这边,只要翻过那座不算高的小山丘就可以到北坡了。
他在心里想。
坚持一下就好了……
就快到墨寻澈的身边去了……
你要等等我好吗……
他一点点朝前移动,他的衣服不知道勾到什么上面去了,他被牵扯住了,他转回头一看,是个小木桩。
他抬手想要将衣服从小木桩上拿下来,结果他的手刚抬起来就无力地不控制住地掉下去了。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实在是连咬住自己的嘴唇唤醒自己一丝理智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他只能用尽全力抬起头随后狠狠地朝着地上撞去。
这一撞头晕目眩清醒无比。
他趁着这股痛劲儿连忙将自己的衣服从木桩上拿了下来,随后连忙往前爬,全程他都像是一只离开水很久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呼吸。
这个时候他看见小山丘的最高处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只是那个人是逆着光的,他实在是有些看不清这个人的样貌。
但是有些人就是很深刻地印在了你的脑海中,你单凭一个身影就可以肯定这就是他。
于是他用力大声喊道:“墨寻澈!”
他喊完后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像是暮年的老奶奶一样,而且声音很小,可能比蚊子发出的声音还要小上许多。
这样墨寻澈还能听见他的声音吗?
他鼓足力气准备再喊一起的时候,不知是默契亦或者是幻觉,他听见了一声嘶哑至极的呼喊:“容清和。”
是墨寻澈的声音,虽然暗哑到让人心脏都忍不住跟着颤抖撕裂,但还是一如既往的给人安慰和希望。
他的眼泪瞬间就不受控制地尽数喷涌而出。
他用手攀住前面一点点的位置,用手狠狠地抓着上面的那个小木桩,随后爬了上去。
而墨寻澈也在一点点向下走,只是这个小山丘上灌木丛好小木桩很多,所以墨寻澈下坡的速度也很慢。
容清和的目光一直锁在墨寻澈的身上,他似乎看见墨寻澈走路的时候姿态有点不对劲。
很颠簸,而且他一直都是用左腿先走,右腿似乎是被拖着前行的。
刚意识到这一点的容清和感觉自己又有点控制不住眼泪了。
这个时候一阵风吹来,小山丘上的沙土都飞扬了起来,沙子都直直的往容清和的眼睛、鼻子、嘴里钻。
他的嗓子里感觉都是沙土,眼睛也睁不开了,这个时候他感觉到有人走到了他的身边,那种清清淡淡的薄荷香味也穿过了沙土飞扬的难闻气味钻进了他的鼻腔里。
他的眼睛虽然是闭着的,但是他还是伸出手抓住了墨寻澈的衣摆,非常的精准。
他的手背一只温暖的手包裹着,同时这只手也是干燥异常,虽然没有了平日的湿软,但他还是知道这是墨寻澈的手。
这次容清和终于可以确定这是墨寻澈,不是他的幻觉,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墨寻澈。
墨寻澈就在身边。
这世界上简直没有比这件事更加让人振奋的事情了。
他的心瞬间就踏实了下来。
这个时候墨寻澈的声音再度传来:“容清和,你还好吗?”
容清和摇了摇头,他实在是没办法说出话来了,但他还是不想要放开墨寻澈的手,这个时候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也由远及近地传入了容清和的耳膜里。
他和墨寻澈得救了……
他勾唇笑了笑最后彻底昏死了过去。
“唔……”
容清和感觉自己嗓子好痛,他从前宿醉醒来都没有这么痛过,像是被人用刀硬生生地割掉了一大块肉一样。
他的眼皮也重的不行,怎么都睁不开,这个时候他还感觉到自己身下的海拔一点点抬高。
他慌张的不行,挣扎着就要睁开眼睛,结果下一秒墨寻澈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别动,我喂你喝点水。”
容清和的心瞬间就回归了原位,但是下一秒就跳动得更加厉害了。
墨寻澈!!
他怎么样!
他记得自己昏死前最后的触感是湿润,那种湿润不是一般的汗水感觉,而是有些黏糊却又湿滑,像是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