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寻澈原本已经脱力的身体不知从哪里生出无尽的力量来,他直接抬手将黎佐推开。
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拿过一边的佩剑,剑头瞬间就抵在了黎佐的喉头上,语气是毁天灭地般的杀意。
“为什么是你?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仔细看的话,他说这句话时嘴唇都是哆哆嗦嗦的,甚至连眼瞳都是破碎般的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事到如今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黎佐被他指着喉咙也丝毫不害怕,反而痴狂般地看着冉风,眼眸赤红带着贪恋和痛苦。
半响,他终于看够了才开始吼道:“你身边不是从来不跟人的吗?你不是告诉过我你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谁吗?啊!可是为什么你还要留着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得到你那么多青睐和照顾?!他不过就是个乞丐,凭什么你要对他那么好!!”
“你不是要杀我吗?杀啊!我就在这里不反抗,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说到后面他已经嘶吼起来,他脖子上的经脉全部暴起,手握着剑柄把剑朝着自己的喉咙送了送,剑很锋利,他的皮肤已经被刺破开始流血。
白皙肌肤上的一点红配上他满脸的泪水倒是给这本就悲痛的场景又增加了一丝悲壮。
墨寻澈紧绷的下颚线条和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唇透露着他已经隐忍克制到了极限。
黎佐发了疯:“你杀我也改变不了这个男人已经要死的事情,你救不了他!一开始你把他带回家就是……”
“够了!”
墨寻澈吼完这句话后,他毫无血色的唇开始剧烈颤抖,身体也紧绷到了发颤的程度。
他脚步踉跄了几下,早已泛红的眼圈越发血红起来,他痴狂地笑了起来,剑也从他手上脱落。
“叮当。”剑掉在地上传来一声清脆的碰撞声,黎佐的心也跟着颤抖一下。
“哈哈哈,原来害死他的是我,是我啊。”
他笑着眼泪大颗的从他眼角滚落下来,黎佐的表情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他哆哆嗦嗦地爬到冉风的脚边,双手执着地拽着他的衣摆:“冉风,冉风即便没了他你还有我呢,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至死不渝,你看看我好不好,他已经回不来了,你看看我好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至死不渝,多么高尚的词汇啊……”
冉风笑了半天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发狠地一脚踹翻了黎佐转身离去,他身周环绕的哀痛像是个巨大的黑洞一点点将他吞灭。
“冉风,冉风,你别走。”黎佐又一次爬过去抓住冉风的衣摆,声音沙哑姿态卑微。
他受不了冉风给他的背影,也忍受不了这个人离他越来越远,最不能忍的就是冉风全身上下散发的孤独又悲切的气息。
冉风转头,表情狰狞,眼里是毫不掩藏的恨意和杀意。
“滚,别让我杀了你。”
“我不走,你别赶我走。”
黎佐这下是真的知道错了,他宁愿看着冉风和那个小乞丐欢喜地度过一生,一辈子都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也不愿意看见这个样子的冉风。
他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手用力地揪着胸口那处的衣服想用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这剧烈的痛楚。
心怎么会这么痛,像是被撕成了好几瓣一样,他感觉自己都快要撑不下去了。
墨寻澈皱眉,他一脚将黎佐踹出了门又一摆手将门关上了。
很快就传来了打门声和黎佐哭着的叫喊声:“冉风,你给我开开门,你让我看看你……”
墨寻澈抬起胳膊衣袖挥舞起来,手一挥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黎佐让人讨厌的声音被彻底隔绝在了外面。
他看着床上的人,神情间再无一丝生机,双眼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像是两汪死水般的死寂。
“愿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一开始我就不该把你留在我身边,明明…明明知道自己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啊…”
他将“天煞孤星”四个字说的很轻,但所有人都跟着一颤。
“卡。”
导演喊完后,三个人都迟迟没有出戏,直到容清和从床上爬起来拍了拍墨寻澈的背。
“墨老师好厉害,刚刚的爆发力绝了。”
墨寻澈笑了一下,但明显有些无力。
一场戏下来三个人都筋疲力尽,不要问一直躺在床上不动的容清和为什么会累。
因为有一个摄像头专门是对准他的,他全程都在回忆,而且他的面部表情是要全程与电影里面穿插的剧情相对应的,所以他全程都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不能说话不能眨眼,不能有大动作,全靠小幅度的面部变化给人以深刻的代入感,同时还要努力地与台词上规定的相对应。
别问为什么黎佐来找冉风和沉愿回忆往昔明明是两场戏却要一起拍摄,问就是场地拍摄时间快到了。
好久之后,三个人才缓过来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这几场戏一场比一场消耗精力,三个人在休息的时候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不仅是身心俱疲,也怕聊天聊着把戏感聊跑了。
他们就休息了几分钟就又去下一场了。
本来这种爆发戏就是魔鬼模式,他们又急匆匆地直接把难度提升到了地狱模式,就连导演也劝他们多休息休息没必要弄得这么高强度,可是三个人谁都不依,于是导演也就随着他们去了。
“Action。”
墨寻澈倒在床边,他腿边全部都是空了的酒瓶,他扬起胳膊,手里的酒就倒入了他的嘴里,场面潇洒,他眼眶纯红,鼻尖也泛着不正常的血红色。
“喝…”
他拿起酒瓶朝床上的人儿比划了一下,床上的人没反应,墨寻澈也不恼,只是讽刺的笑了笑:“没事,你不喝我替你喝。”
他神情癫狂浑浑噩噩,一向整齐的发此刻也零零碎碎地散落在了额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又悲伤,眼角带着的泪水还带着让人心脏闷痛的楚楚可怜。
酒很快就没了,他眯着眼睛翻了翻地上的酒瓶确定已经没有了漏网之鱼之后他泛红的带着些许水渍的唇微启打了个嗝。
打完嗝后,他就又看着床上的人,长坐在床前不言不语的像是早已随着容清和一同去了。
“大将军,大将军…”
门口有人敲门,可墨寻澈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像是石化了般。
门口传来带着些哄骗的声音:“大将军,皇上要见你,快随老奴去吧。”
墨寻澈的表情终于动了动,他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一个不稳又朝着一边倒了下去。
“砰”的一声,他是实实在在的栽了下去。
他咬咬牙又一次尝试着站了起来,站起来后他眷恋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随后走出去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他衣衫褶皱,发冠倾斜,表情麻木又迷醉,虽然这样给他增加了一点迷离和凌乱的美感,但是太监还是皱了皱眉。
“大将军还是去洗漱一下和咱家进宫去吧,这个样子太不得体了。”
墨寻澈叹了口气,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香。
他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看上去还算正常,只是走路时两条腿不住地交叉都快串成麻花了,太监连忙指挥了身边的两个小太监去扶住墨寻澈。在太监的搀扶下,墨寻澈才一路安然无恙地走到了浴室。
“卡。”
墨寻澈这次很快就出戏了,两人去帐篷休息,容清和又一次热出一身汗来,本来现在就是夏天,他穿的超级多还盖着被子他感觉这一天下来都可以给他闷出来一身痱子。
他正想要去买个雪糕的时候,饶华过来送了个冰淇淋。
“容老师要吃吗?”
“要!”容清和刚刚那副死鱼的样子瞬间消失,眼里全是亮闪闪的光芒,任凭谁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都会心情大好。
饶华把冰淇淋给了容清和:“不够还可以说,我们那边还有。”
容清和点点头,大口大口地开始吃,吃完了一个后他感觉身上的燥热好多了,甚至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拍七八十条。
那边导演已经在喊人了,他欢快地跑过去,墨寻澈看着他欢脱的背影总感觉如果容清和有尾巴的话,一定是只小仓鼠的尾巴,一摇一摆的透露着欢喜。
这样想着,他再看容清和的时候,就自动幻化出了一只圆乎乎的尾巴。
“喂,你看什么呢!容清和的背影就这么好看?!”饶华看着他那个痴迷的眼神故意说话声音很大道。
哼,就是要别人都听见,就是要败坏墨寻澈的名声。
声音随风传到了容清和的耳边,他一回头刚好看见墨寻澈眯起眼睛看着饶华。他笑着摇摇头,这一对还真是活宝。
墨寻澈的眼神危险带着赤裸裸的杀意,饶华瞬间就怂了。
“对不起哥,我错了。”
“《竹马》的选角任务交给你了,你好好办。”说着,墨寻澈还神情怜悯地拍了拍他,眼眸里是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
饶华仰天长啸:“啊!不是吧,墨寻澈你没必要这么对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