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都快要想到头晕欲裂了,还是锁定不了具体的某个人。
他手扶在方向盘上,最后狠狠锤了一下。
下一秒车子被发动,他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蹿”地一声就蹦出去了好远。
他到了医院后,径直走到了ICU门口。
他看见了阙言:“能进去吗?”
“来这么快?你稍微等一下我让人办理转到高级病房了。”
饶华点点头。
医院这边有熟人大概就是可以走个后门什么都,因为几分钟后墨寻澈就被推着转入高级病房了。
医生和护士离开,硕大房间只剩下三个人。
饶华深吸一口气:“我在基地那边我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个监控,目前还不知道是只监控声音,还是摄像头。”
墨寻澈原本漆黑的眼瞳在苍白无血色的皮肤映衬下更加幽深。
“知道了。”
许是有昏迷了几个小时,墨寻澈说话的时候嗓子里带着沙哑。
饶华问道:“你心里有目标人物吗?”
墨寻澈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饶华点头。
阙言看着两人像是打哑谜一样无奈笑了一下:“那你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找。”
大概是嗓子不舒服,墨寻澈说话都比平时言简意赅。
“行,我估计你也知道下一步怎么做了,我也传达到位了,既然你都醒了,基地那边事情就你自己忙,我先走了。”
饶华一股脑地说完,随后摆摆手直接离开了。
阙言也离开了。
全程没人给这个可怜的病人倒一杯水,甚至连扶他起来坐着都没有。
几秒钟后,墨寻澈自己扶着床沿爬了起来,他腹部有两个很大的口子。
一个是刚刚手术落下的,一个是之前被刺伤的。
因为麻药劲还没过,他现在整个腰都是酥麻的,这种麻让人很不好受也牵不动力气。
他好久才轻轻坐起来。
“暗语。”
他喊了一句,有人推门进来。
“老大。”
“你去查一下基地里面有没有不属于我们的摄像头,角角落落都查仔细。”
“是。”
暗语接了任务后就离开了。
麻药劲还没过,墨寻澈就这样坐着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他睡醒后,床头柜上有一杯水。
旁边还放着一碗粥。
他心上一动,打电话给了饶华:“他…知道我生病了?”
“啊?”
墨寻澈抿唇,没说话,几秒钟后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那杯水,抬手握在手掌中慢慢转动杯身。
容清和,别再来了。
我会不舍得的。
他将那杯水握在手心,直到水从温热变成凉,再到冰凉刺骨才放下。
同样的,那碗粥也不能吃了。
戴罪企图立功的基地副负责人暗沉打电话过来了。
“老大,我们这边发现了一点容林离开的踪迹。”
“说。”
“我们调出了附近工厂的监控,发现那些监控也都坏了,估计他们筹谋了很久,但是他们没发现的是,前一阵子因为修路,然后国家在路尽头那边安装了一个监控,我们找了些人掉出了监控然后差不多找到了带着容林离开的车。”
这个人说的很多,故意说出自己的劳累,企图这样来降低自己的刑罚。
墨寻澈“嗯”了一声:“监控发我,要那一天全部的。”
“好。”
墨寻澈起床拿过电脑,将已经传过来的视频打开。
开启倍速快速看。
突然摁下了暂停键,随后向前推动了一大条。
不对劲。
电脑上播放的是一辆黑色车快速行驶过的画面。
那辆车半掩着车帘,角度非常刚好的从监控中看不见这辆车里人的容颜。
但是依稀可以从车帘上的倒影上看出车子里是三个人。
这就是暗沉给他的图片上那辆被他们锁定的车。
因为没有牌照,所以在一众有拍照车子中非常瞩目。
但是,毫无疑问地,容林这次的逃跑是蓄谋已久的。
这么久都时间对方都来不及买个假牌照用上吗?
这辆车要么是别人的,要么是混淆视听的。
但是现在这样欲盖弥彰地遮掩让墨寻澈更加倾向于后面一种可能。
他又开始往后看。
他失血过多,现在专注的时间一长头还有点晕。
于是他就将电脑放下,轻轻靠着床背闭上眼睛。
十几分钟后,他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故意放轻的开门声。
原本墨寻澈都快眯睡着了,但是现在却猛然惊醒了。
他依旧闭着眼睛,身上的肌肉却已经紧绷了起来,像个随时都可以暴起咬死猎物的豹子。
是谁?
为什么没有人拦着?门外不应该有保镖吗?
还是他刚刚太迷糊了,连门外人什么时候被解决掉了都不知道?
脚步声在房间里响起,墨寻澈的手攥紧被子。
准备在来人靠近的那一瞬间就直接一圈锤在他的脸上。
虽然他的手掌被划开了,现在整个手掌都像是被从中间劈开一般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但是这不妨碍他的力气。
他甚至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就计算出了出拳的角度。
结果下一秒,那个人在床头边站定了,而墨寻澈的拳头却放下来了。
他闻到这个人身上的味道了。
很奇怪。
明明病房里面消毒水的气味那么浓烈,浓烈到墨寻澈时刻觉得自己即将要晕厥过去,但那个人身上清清淡淡的栀子花香夹杂着海盐气味的体香还是清晰无比地传到了他的鼻息之间。
久久不散。
是容清和。
这是容清和很喜欢的一款沐浴露和熏香。
所以他身上总也会带上这种气味。
他的心脏仿佛漏打了几拍,在安静地病房里格外的清晰。
他的心又开始剧烈跳动了。
他会不会听出来自己根本没有睡觉?
下一秒,他听见了一声近乎呢喃般的叹息声。
他额头上随意耷拉的碎发被伸过来的手规整到了一边。
即便容清和再怎么小心,但是温润干燥的指腹还是不经意间可以触碰到墨寻澈的前额。
墨寻澈藏在被子下面的手慢慢攥紧了被子。
心脏快到快要崩溃了。
甚至跳的他有点痛。
容清和,你为什么要来?
额头上的感觉消失了,随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被角被掖了掖,而放在他腿上的电脑被搬走了。
一声细微的轻响,他闻声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电脑仿佛被容清和放在了床头柜上。
随后他又将他搬起来,将电脑放在了远处的桌子上。
墨寻澈的心又是一痛。
这是他从前和容清和说过的不能讲手机或者电脑这种东西放在床头,睡觉的时候容易辐射。
他记住了。
即便现在他已经毅然决然地抛弃了他。
他突然间不想要骗容清和了。
他想要容清和知道,他有多混蛋,有多自私,有多配不上他这份喜欢。
但他太自私了。
他不想要自己解决完苗清莹这批人后,转身发现容清和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怕自己会发疯。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门又被打开了。
随后门磕碰在门框上,发出细微的一声。
门被关上了。
房间恢复了安静。
墨寻澈那些见不得人的纠结都被扼杀在了胸膛里。
他的心脏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睁开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
好几分钟后,他撑着下床拖着自己疼痛的身体走到窗户边,刚好可以看见容清和离开的身影。
容清和走到路边,打开车门,钻进驾驶座。
从前他是不自己开车的,因为没有证书,现在他去考了证,他不愿意去麻烦别人,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开车了。
车子发动,开走。
直到汇入车流,直到消失不见,墨寻澈都一直没动静静地在那里看着。
“寻澈。”
阙言走进来想要给他检查身体。
墨寻澈全程很配合,也很沉默。
在阙言检查完准备出去时,他开口了。
“卫汾的事情,你调查了吧?”
阙言眨巴了几下眼睛,没说话。
“什么原因?”
阙言抿唇,喉结滚动,面色低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喜欢饶华这件事情,除了饶华自己不知道还有谁看不出来吗?”
阙言失笑,无奈又宠溺道:“他今天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没喜欢过谁,还说要给我介绍,问我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墨寻澈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就是个瞎子。”
阙言垂下眼眸:“等我一下。”
“好。”
几分钟后,阙言走回来,手中拿着一打文件。
“这一份是我黑入卫汾电脑,在他搜索记录和聊天记录里面查到的,他观看周磴比赛视频的记录。”
“这份是周磴求婚那天的视频,他观看了上百遍。”
“这份是我派人搜索到的卫汾一直监视饶华的证据。”
……
大概有十几份资料,每一份都和饶华或者周磴有关。
说完这些后,阙言笑了一下:“当初不要的人是他,现在求而不得因爱生恨的人也是他,倒是可笑。”
他又看了一眼墨寻澈:“所以饶华当初就应该听我的话,不要谈恋爱,不要沾染感情的事情。”
墨寻澈轻笑着揭穿他:“即便是要谈,也是找个知根知底的,比如说你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