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看见这样的伤口就已经知道墨寻澈的伤口肯定很重了,但是他还是想要详细问一下。
医生一边帮他解开带血的绷带一边说:“你说呢?刚刚伤口崩开了就流这么多血你说有多重,伤口大概有大拇指那么长吧,你想想在人的身体里面刺进去一个大拇指长度的刀,有多痛,伤疤也贯穿了他整个前胸。”
大拇指一般的长度……
贯穿整个前胸……
容清和点的愧疚和心疼泛滥成灾。
“还好病人在刀刺入身体的时候躲了一下,要是不躲这刀就直接刺进心脏里面了。”
容清和的眼泪又有一刻忍不住了。
他撇过脸去眨巴了几下眼睛将泪水逼了回去。
这个时候医生也刚好将绷带解开了,旁边有护士递过来医用湿巾,医生用了一大包的湿巾才将墨寻澈胸口的血液都擦拭干净了。
而那个伤疤也终于正式地撞入了容清和的眼眸里。
伤疤从墨寻澈的腹部右上方就一直延续到他的心脏上方,如同蜈蚣般丑陋的盘旋在墨寻澈白净的胸膛上,同时那个伤口依旧在不断地向外渗血。
原本已经缝合好的伤口中间有很大一块崩开了,还可以看见里面露出来的皮肉。
只一眼就让容清和打了个寒颤,他后背上的汗毛都整齐又快速地立起来了。
他在心里祈祷着,不要再流血了,真的不要再流血了。
他不是一个信佛的人,但此刻是真的想要拜拜菩萨,求你不药再让墨寻澈流血了,他受不住的,我也受不住的……
他看着苍白单薄的墨寻澈,看着他惨白的唇和暗淡无华的脸庞,心里的痛感越发明显。
墨寻澈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是灿烂又明亮的,他应该是冷清如神仙般的存在,他应该是对所有事情都淡然自处的。
总之,不论他是怎么样的,他都不该是这幅病入膏肓的模样的。
他开口:“医生,他要多久才……才能好?”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他都说的断断续续,带着浓烈的哭腔。
医生叹了口气:“这要看个人体质,不过就是再好的体质这么严重的伤也要一个月才能彻底好。”
一个月……
墨寻澈是肯定不会在医院待那么久的。
其实他感觉以墨寻澈的性格如果不是他也在医院的话,墨寻澈应该是包扎好了伤口后就会偷偷离开的。
他继续问道:“那他以后会留疤吗?”
医生给伤口涂上消毒酒精和麻药后重新给墨寻澈封了几针,全程墨寻澈的睫毛都是颤抖着的,看得出来他睡得很不安稳,但就是怎么都醒不过来。
医生忙好后护士给他擦了擦汗说道:“这么长的伤疤怎么可能不留疤。”
容清和点了点头:“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嘱咐旁边的护士给墨寻澈将手上的绷带和腿上的绷带都换了之后就走了。
而护士帮墨寻澈换绷带的时候容清和一直在旁边看着,因为他想要知道墨寻澈到底伤的有多重。
结果在看见他手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时心狠狠的痛了一下,像是谁用锋利的刀在他心上挖下了一大块肉一样。
他看得出来墨寻澈的手是刀割的,因为那个伤口很深,几乎是破开了整个手掌,自己清晰的看见里面的骨头。
他咬住自己的唇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有铃声响了起来。
容清和恍惚了一瞬间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他找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手机,是饶华打过来的电话。
他心狠狠颤抖了一下,他敢确定饶华已经知道了他和墨寻澈的事情了。
饶华刚走墨寻澈就发生这种事情,他要怎么和他交代。
他颤抖着手接通了电话。
“清和。”
饶华的声音还算稳定,容清和低低的“嗯”了一声。
“你别怕。”
饶华温和的声音响起,容清和是一瞬间就绷不住了,他不自觉地撇了撇嘴:“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要怪也是怪我自己没想到莫溪会狗急跳墙,直接派人去拍摄场地追杀墨寻澈。”
“已经确定是莫溪了吗?”
“是,我昨天听小朱说完这件事情就报案了,现在小朱在公安局那边接受询问,我在你们身边已经安排了保镖了,只是轻易不会出来,你别怕了。”
容清和心里紧绷着的那个弦莫名松了一点:“还是你考虑得仔细。”
只不过一天的时间饶华就报警了,而且还安排了人过来保护他们,警察局那边能这么快的就锁定是莫溪做的,这其中肯定也有饶华的帮助。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怪我现在人在国外不能直接去公安局里面踹两脚莫溪便宜了他丫的。”
容清和的喉结滚动了几下:“辛苦你在国外还要忧心我和墨寻澈,都怪我身体不好给墨老师和你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那你这样说的话我还说是我太贪玩出国了,没时刻跟在墨寻澈身边,没关键时刻给他挡刀呢。”
容清和被他这句话逗笑了:“你这说的也太牵强了点吧。”
饶华有些生气的声音传来:“你以为你说的就不牵强了?哼。这种意外事件本来就不能算是谁的错,你又有什么好自责的。”
容清和点了点头:“谢谢饶老师。”
“谢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说你别害怕,我已经安排好了,莫溪这个罪魁祸首也别想跑。”
饶华说到后面已经有点咬牙切齿了,容清和原本烦闷到了极致的心情就这样变好了,果然饶华就是有这样的作用。
电话那头传来了周磴的声音:“你在这个酒店住的还习惯吗?”
饶华说了句:“还好,你等一下我正在打电话。”
说着急忙就和容清和说了一句:“我先去忙了,再见我的宝……”
容清和被那句“我的宝”给惊到了,虽然他的确是不太懂爱情的力量,但他可以猜到这又是饶华为了气周磴故意喊的。
他放下手机走进病房里面,护士刚好给墨寻澈的手伤处理好,刚准备拆他腿上的伤疤。
容清和咬住自己的唇想要克制下自己心里的慌张,但是下一瞬间他看见墨寻澈腿上的伤疤还是没忍住哽咽了一下。
他害怕打扰到护士给墨寻澈换纱布于是就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掉下。
墨寻澈左边大腿上的皮全部都脱落了,血肉模糊地黏在绷带上,护士一边拆绷带一边很小心地摁住墨寻澈的腿。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专业和小心了,墨寻澈腿上的血还是如同喷泉一样急速地向外喷射。
看见这一幕容清和的心脏的确是收到了巨大的打击。
他的眼泪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但是他又不敢不看,他想要时刻让自己记住这一幕,别忘记墨寻澈受了多大的伤害。
护士给墨寻澈的伤口外的血都擦拭干净了,又轻轻地帮他包扎好,大概是太痛了。
墨寻澈的眉头一直是紧紧蹙在一起的,冷汗也从额头上浸出来了,嘴唇也紧紧抿着,下颚线都是一条直线。
护士帮他们收拾完了之后说了点注意事项后就出去了。
容清和走到墨寻澈的床边看着墨寻澈,看着看着眼前就又湿润了起来。
他想,在他没醒的时候墨寻澈也是这样守着自己的吧。
他刚刚问了护士一下。
护士说。墨寻澈被送来的时候并没有昏迷,只是一直安静地专注地看着自己,连包扎的时候都没有离开,目光一直锁在他的身上,关切又担忧。
后来容清和被送到这个房间后墨寻澈才在护士的要求之下去办理了住院手续,但是也一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一直在容清和的床边看着他,等着他醒。
现在晕倒估计也是看容清和醒看所以心里紧绷的弦松下来了,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如果换作其他一个人那肯定不会像墨寻澈一样流了这么多血依旧坚持这么久。
容清和的手慢慢靠近墨寻澈的脸,他的手指顺着墨寻澈的额头轻轻滑落到眉眼处,再一点点滑到墨寻澈的鼻梁上。
他在心里惊叹到,墨寻澈的鼻梁是真高啊,像是中世纪的塑像一般,好看极了。
最后他的手指点在了墨寻澈惨白的唇上。
墨寻澈的唇本就色淡且薄,此刻一点色彩都没有了,让人只一眼就心疼难忍。
他心里的悲切越发放大,他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股窒息感和低血糖发作时不一样,那个时候他只是感觉自己的胸膛疼,但现在他却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捏住了,全是的血液都不流通了。
他想,在这样心疼几次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得心脏病的吧。
他沉迷地看着墨寻澈的脸,这个时候有人过来敲门了,容清和轻轻说了句:“进来。”
有个护士走进来:“先生,你们的外卖来了,因为医院是不能让外卖员进来的,所以就我来送一下。”
容清和对着她笑了一下:“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