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虚气势汹汹来，是想败坏李凡的名声。
不管怎么说，他是李凡的爹，自古以来父为子纲，只有父骂子的道理，没有儿子顶撞父亲的道理。
逆子一贯跋扈，他喊了话，逆子一定会出来反驳，肯定又要历数他的过错。
只要逆子和他闹了起来，街坊邻居看到后，就是子逆父。
李虚满心期待，更满心算计着。可是等了一会儿，等来的不是李凡，反而是皇帝出现在大门口。
李虚下意识的不相信，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再定睛看去还是皇帝。
扑通！
李虚吓得跪在地上，叩头道：“臣李虚，拜见陛下。”
皇帝审视着叫嚣的李虚，淡淡道：“朕倒是开了眼界，原来李侍郎在李凡面前，是这样的一副姿态。你儿子请你来赴宴，你推脱有事儿，却晚上来找茬，真是个好父亲。”
李虚解释道：“陛下，臣的确有事儿来不了。”
赵春雨已经跟了上来。
她和皇帝是堂兄妹，关系很近，说话一向没什么顾忌的，笑着道：“陛下，李侍郎是大忙人，忙着带儿子去拜师。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在司马益的府上喝多了，自然就没时间来这边。”
李虚的事儿，赵春雨一直关注着的。
在赵春雨看来，李虚不来打搅李凡，不掺和李凡和曹悦的婚事，相安无事也行。
反正，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李虚来搅乱，虽然李凡没了亲娘，却有丈母娘。她这个丈母娘也是娘，一样能为李凡撑腰。
皇帝原本只有些怒火，听到赵春雨的话，瞬间就明白李虚是带着李宴去拜司马益为师。
毕竟，李虚数次说李宴才华出众，很喜欢这个儿子。
当爹的，对儿子女儿都有一定的亲疏，这是很正常的。可是不求你一碗水端平，至少别捧着一方打压一方。
李虚带着李宴去拜师，处处提携。对李凡却处处打压，跑到李凡的住宅外，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大骂李凡，说李凡是逆子，揭李凡的短。
这就不行了，枉为人父。
皇帝眼神冰冷，沉声道：“朕之前就传了旨意，让你一碗水端平。朕的话，你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啊。”
李虚听着皇帝敲打的话，不敢恨皇帝，反而对李凡恨到了极点。
之前，因为李凡被皇帝敲打。
今天，因为李凡在皇帝面前丢脸。
逆子啊！
李虚怒火上涌，偏偏一丁点不敢发泄，老老实实请罪道：“陛下，是臣得了失心疯，才做出这等事情，请陛下降罪。”
皇帝继续道：“你读了一辈子书，读书明智，更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连家里都不安宁，如何能治国？连家人都管不好，朕怎么对你委以重任？”
李虚不敢辩解，怕越说越乱。
他只能不断的磕头请罪，转眼额头已经沁出鲜血，可他却丝毫不在意，继续道：“陛下，臣知错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臣也难。不管如何，都是臣的错，臣以后绝不再犯。”
皇帝眼神幽深，吩咐道：“念你也是有功之人，免你户部右侍郎的官职，贬为户部员外郎，暂代户部右侍郎行事。”
李虚心中在滴血，连忙道：“陛下隆恩，臣遵旨。”
皇帝下令道：“滚吧！”
李虚再度叩头行礼，才起身灰溜溜的离开，转眼消失在视线中。
太子看到这一幕，却有些不满意，皱眉道：“父皇，儿臣之前就和您说了，李虚这个人不行，您非要用。”
“要我说，您还是心慈手软。这样品行不端的人，应该一撸到底，罢免他的官职，将他撵回老家去。”
“他什么时候解决好家里的问题，就什么时候启用。”
一番话，更恩怨分明。
皇帝轻轻摇头没搭理太子的话，看向李凡道：“李凡，你说朕为什么不把李虚一撸到底？”
太子眨了眨眼睛，父皇的话有深意？
只是，他想不明白。
曹瑞却是若有所思，反而有一丝的紧张，这也算是皇帝的考验。
在朝中做官，得到皇帝器重的人，大致有三类。
第一，有足够的能力，即便有些缺点，皇帝也愿意用，因为能干实事。
第二，深得帝心，能猜透皇帝的心思，想皇帝之所想，为皇帝做事情。
第三，皇帝爱屋及乌的人，比如些外戚。
李凡已经进入官场，可是官职低，也不像是做官。同时，李凡身处低位，暂时无法体现出治国的能力，更不算皇帝特别偏爱的人。
如果能懂得皇帝的心思，又不一样。
周云逸很从容，因为他相信自己弟子的能力。
李凡眼神明亮，不急不躁道：“陛下之所以没有罢免他，总的来说，臣认为有以下的三个原因。”
“第一，于法不合。”
“他担任户部右侍郎期间，兢兢业业，能完成陛下交办的事情，能履行户部右侍郎的职责，是比较称职的。”
“因为私德的问题罢免官职，尤其他也没有对外人造成影响的前提下，罢免是不合适的。”
皇帝微微点头，眼中有一抹期许，问道：“第二呢？”
李凡继续道：“第二，陛下有惜才之心，因为培养一个重臣不容易。”
“从他考中状元进入官场，陛下倾注资源培养。一步步走来，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户部右侍郎，是耗费很多资源的。”
“朝中官职一个萝卜一个坑，培养了张三，李四就上不去。”
“用了这么多资源，到头来因为私德罢免，这不是朝廷衡量人才的标准。”
李凡正色道：“正所谓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惩罚不是为了惩罚，是为了解决问题，让他改过自新，所以贬官又让他暂代礼部右侍郎。”
皇帝眼神愈发欣赏。
李凡不错。
皇帝想着别人家的孩子这么优秀，再看自己的混账儿子，颇有些无奈，沉声道：“太子，听到李凡的话了吗？”
太子挠了挠头道：“听到了，却不明白他怎么想了这么多。”
皇帝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人和人差距，真大啊！
皇帝握紧的手又松开，呵斥道：“既然不懂，就要多动脑子多学。”
太子拍着胸脯保证道：“父皇放心，我一定好好的向李凡学习。有他在我的身边，自然有人替我分析。”
皇帝点了点头，继续道：“李凡，可还有其他理由？”
李凡眼神愈发明亮，正色道：“若说还有点其他的原因，那是陛下对臣的期望。”
“要罢免他，要证明他错了，不应该靠着陛下强行的命令，应该留着他在朝中，让臣能时时刻刻的牢记今天的事情，让臣知耻而后勇。”
“将来，臣要一步步的往上，要超越他成为大周的贤臣，为大周开疆拓土。”
“这才是最好的证明。”
李凡说道：“这是臣擅自的理解，可能有些狂妄，可能有些出入，请陛下海涵。”
“哈哈哈……”
皇帝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朗声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尽是欢喜。
笑声中，更满含期待。
李凡深刻领略了他的深意，更懂得惜才用人，李凡有宰相之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