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康听到小太监禀报的消息，脸色阴沉下来，问道：“说，是谁吃里扒外去皇太后的宫中传信？”
小太监连忙道：“回禀老祖宗，是陈金。他今天在垂拱殿门口当值，秦相下跪请罪的时候，他曾短暂离开，有人看到他去了皇太后的寝宫。”
马康问道：“人抓了没？”
小太监回答道：“人已经抓了，可他不承认。”
马康点了点头，一路来到关押陈金的地方，看着三十开外的陈金，冷冰冰道：“杂家没想到，你跟了我快十年，竟然是秦相的人，真会攀爬啊。”
陈金心头惊慌，连忙道：“老祖宗，误会，都是误会，我不是秦相的人。”
马康冷笑道：“被抓了，还不老实交代？”
他挥了挥手，当时有太监上去动刑，直接拔掉陈金的衣裳，抡起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的抽打。
鞭刑抽打后，又是烙铁行刑，陈金连小半刻钟都没撑住，就直接招了。
陈金说，他的确是秦有德的人。
秦有德给陈金的安排，是一旦遇到秦有德跪下向皇帝请罪，就让他去后宫面见皇太后禀报。
马康审问清楚了消息，让人把陈金带下去，一路来到垂拱殿，丝滑跪下道：“奴婢有罪，请陛下责罚。”
皇帝问道：“查出谁通风报信了？”
马康低着头道：“查出来了，是今天在垂拱殿门口当值的太监陈金。”
“两年前，陈金经常在垂拱殿当值，成了御前的太监，秦相和陈金拉近关系，也定下了双方的约定。”
“一旦秦相被逼到要下跪请罪的时候，陈金就去通知皇太后，所以有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奴婢身为太监总管，却没能管好宫中的太监，导致出现吃里扒外的人，请陛下降罪。”
说话时，马康砰砰叩头，转眼额头就破皮流血。
可是，他却没有停下。
皇帝摆了摆手，吩咐道：“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儿都有。陈金和秦有德勾结的事情，和你没什么关系，起来吧。”
“谢陛下。”
马康起身后，眼中却掠过冷厉神色。
秦有德欺人太甚。
宫中太监听从他的安排，他是所有太监的老祖宗。现在秦有德绕过他，拉拢下面的太监，那就不对了。
这事儿，不算完！
马康垂眸低头，正色道：“奴婢这些身子不全的人，谁都瞧不起，唯独陛下垂怜，我们这些人能好好活着。”
“今天，有人吃里扒外。”
“奴婢打算借此机会，彻底清查宫中的太监，整饬一下风气。”
马康继续道：“今天蒙陛下开恩，没有追责奴婢的责任。如果下一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奴婢就没脸见陛下了。”
皇帝颔首道：“陈金直接处死，另外太监的清查，你自行安排。”
马康道：“谢陛下。”
皇帝想着通知周云逸的事儿，沉声问道：“你去给周云逸送林威的折子，他怎么说？”
马康回答道：“回禀陛下，周云逸看到林威的罪状也很愤怒。只是，他也疑惑为什么给他，而不是给刑部或者是大理寺。奴婢说了来龙去脉，他也就没问了。”
皇帝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周云逸明白就行。
下一步，就是进一步处置秦有德。对付秦有德的开端，就是要有人弹劾，有了人弹劾才好运作，才能按照母后提及的方向走。
先前他被愤怒冲昏脑袋，当场就想废掉秦有德。
想一想，还是草率了。
皇帝不再担心，又喊来洪忠密切盯着前线的消息，随时禀报关于太子和李凡的消息。
只是洪忠离开不久，又回来行礼道：“陛下。”
皇帝道：“有什么事？”
洪忠回答道：“回禀陛下，太子在黄河大营，送了一封书信回宫，是专程送给陛下的。”
皇帝急忙道：“呈上来。”
洪忠立刻递上了书信。
皇帝急急忙忙的拆开浏览，他看到太子写的书信，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磅礴的气势，只有日常做的事情。
太子先向他问安，才一一阐述在军营的事情，说自己和士兵一起吃饭，了解士兵的情况，又说某某士兵家里困难，不得已来当兵。
也有某某士兵家人被北蛮屠戮，要当兵报仇。更有太子和士兵一起训练的事儿，其他还有和李凡一起微服私访，了解百姓的疾苦。
太子在地方，没有去游山玩水，反而了解基层士兵的疾苦，和士兵同甘共苦。同时，也了解底层百姓的不容易。
这样的书信，一反之前太子顽劣的姿态。
皇帝足足看了三遍，全部看完后忽然朗声大笑了起来。
笑声，很是开怀。
笑声，更是欣慰。
欣慰中，又有了更多的期待。
皇帝早年不容易，有皇后的扶持才一步步到如今。加上他不好女色，又专情于皇后，膝下只有一个儿子。
皇帝担心太子跋扈，担心太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更怕太子不体恤百姓，不了解百姓疾苦。
如果太子太刚愎自用，不管百姓生死，大周传到太子的手中会相当的麻烦。
现在太子了解民生疾苦，体会军中士兵不易，人就有了蜕变。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察也。
太子理解当兵的不容易，知道了出兵作战的艰险，才不会轻启战事。
太子不会轻易动武，才会沉稳。
太子有变化，未来的朝廷局面才会稳定。
皇帝越想越欣慰，笑罢后感慨道：“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之前司马益教导太子，越教越是顽劣。”
“太子跟着李凡去前线，短短时间，已经有了明显变化，这都是李凡的功劳啊。李凡这小子果然聪明，干得很好。”
夸奖一番后，皇帝吩咐道：“洪忠，密切盯着前线消息。”
洪忠连忙道：“卑职领命！”
皇帝心情大好，起身朝后宫皇后的寝宫去。
一路到了后宫，皇后正在亲自织布。她看到皇帝来了，起身行礼道：“妾身见过陛下。”
皇帝一脸宠溺，摆手道：“皇后不必多礼，朕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说着话，皇帝把太子的书信递了过去。
皇后接过来浏览，看到太子在书信中絮絮叨叨的说日常，说在军营的事儿，说体察民情的事情，忍不住动容。
皇后也是看了两遍，感慨道：“皇儿能如此，多亏陛下用心。”
皇帝摆手道：“不是朕的功劳，是李凡的功劳。朕做得最明智的决定，是让李凡留在太子身边。太子一向顽劣，如今变得沉稳踏实，都是李凡的影响。”
皇后笑着道：“之前，陛下屡屡提及李凡。如今，皇儿跟着他有了大变化，妾身也更是好奇。等李凡回京，妾身召他入宫见一见。论关系，妾身也是他的长辈。”
皇帝正色道：“李凡是个不错的孩子，朕答应等他迎娶悦儿，亲自给他主婚。”
皇后柔声道：“李凡教导太子有功，妾身不能没有表示。这样，妾身安排人选几匹好的绸缎，再选几件珍宝，赐给悦儿。”
皇帝点头道：“可以！”
皇后喊了身边的女官安排，就有女官挑选一些珠宝和最好的云锦布匹，出宫一路往安国公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