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帝都,上京城。
当今燕国的皇帝名叫耶律石,是燕国的第三代皇帝。
燕国建立至今近百年,在耶律石的励精图治下,国力到了鼎盛。尤其是耶律石登基二十年,更把边境推到黄河北岸。
如果渡过黄河控制南岸,燕国的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
可惜,在黄河南岸一战落败。
耶律石年近五十,国字脸,浓眉大眼,颌下一副虬髯,显得粗犷而霸气。对于韩师古带着使团南下周朝,耶律石压根儿不担心。
周朝南蛮的骨头软,膝盖都是跪在地上的,韩师古要求周人释放俘虏,两国再签订盟约,周人一定会同意的。
这是耶律石的自信。
前些日子,已经有探子传回消息,韩师古带着使团回来,已经进入上京城境内,很快就要返回。
耶律石背后的大殿墙壁,悬挂着一副巨大的地图。
那是燕国和周朝的地图。
耶律石负手而立,仔细盯着黄河两岸的地图,久久沉思。
太祖皇帝建立燕国,他的父皇太宗皇帝定下燕国官制,确定父死子继的制度,更是重用中原来的士人文官。
大批士人进入燕国,才让燕国有了完整的构架,对地方有了足够的动员能力。
耶律石有雄心壮志,想着更进一步。如果在有生之年灭了南蛮,入主中原成为大一统的王朝,他才是真正的开拓之祖。
耶律石盯着黄河,眼中神色愈发凝重。因为岳鹏举用兵灵活诡谲,更是狠辣,导致燕国的大军数次被击溃,始终无法往前推进。
要破黄河,先破岳家军。
岳家军在,就难以渡河。
耶律石思考许久,吩咐道:“传旨,召萧摩诃入宫。”
萧摩诃是皇后的家族,凡是皇帝的皇后必定出自萧家,这是燕国太祖定下的规矩,确保萧家和耶律家两个核心部落绑在一起。
萧摩诃担任燕国太尉,掌握燕国的军事。
太监去传旨,没过多久,萧摩诃就大步走了进来。
身为燕国太尉,萧摩诃才四十出头,又是皇后的亲弟弟,是耶律石的小舅子。其人身材高大,双臂修长,悍勇无敌,更是万夫莫敌。
当年耶律石争夺皇位,萧摩诃立下最大的功劳。
萧摩诃站定后道:“臣萧摩诃,拜见陛下。”
耶律石道:“丞相即将回京,料想丞相和南蛮已经达成协议,能换回各部子弟。现在没了掣肘,你认为该怎么渡过黄河,攻破岳鹏举的大军。”
萧摩诃自信道:“这段时间,臣一直在思考,的确想到一条离间之策。”
耶律石问道:“怎么离间?”
萧摩诃解释道:“安排人去黄河南岸散播消息,说岳鹏举收下我们的诸多好处,准备向燕国投诚。”
“一直以来,岳鹏举和滑州知州的关系不好。尤其滑州知州是文官,周朝文官对武将防备得很。”
“传出消息,滑州知州自会出手。”
“周人喜欢内斗,借助周人对付岳鹏举,反而更轻松。等到南蛮皇帝罢免岳鹏举,我们南下就容易了。”
萧摩诃说道:“虽说过程复杂些麻烦些,却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耶律石眼前一亮,捋着虬髯道:“说得对!”
“报!”
却在此时,太监进入禀报道:“陛下,韩师古和公主殿下求见。”
“快传!”
耶律石神色兴奋起来,激动道:“朕的功臣回来了。”
萧摩诃道:“恭喜陛下。”
耶律石眼中满是期待。
没过一会儿,韩师古和耶律蓉联袂进入大殿,齐齐向耶律石行礼。
耶律石沉声道:“不必多礼,说说看这一回迫使南蛮给了什么好处?”
韩师古撩起衣袍跪下,说道:“陛下,臣有罪。”
耶律蓉也跟着跪下。
耶律石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住,问道:“怎么回事?”
韩师古说道:“臣出使南蛮,没能捞到任何好处,反倒是为了换回各部子弟,不得已答应了南蛮的条件,赔偿三十万两银子、三千匹战马。”
耶律石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森森杀意,自耶律石的身上涌动。
许久后,耶律石才恢复平静,呵斥道:“我燕国泱泱大国,中原正统,怎么能赔偿南蛮钱财和战马,到底怎么回事?”
萧摩诃也随之看过来,眼神冷厉。
现如今的燕国君臣,都是在燕国强大时成长起来的,所遇到的周朝是日渐衰弱。早年的时候,周朝能守住黄河以北的区域,现在都退到黄河以南去。
恰是如此,君臣鄙夷周朝,称之为南蛮。
现在,却要赔款。
耶律石和萧摩诃都很是愤怒。
韩师古没有隐瞒,从抵达周朝京城开始阐述,说了和周朝太子、李凡的谈判,以及煽动舆论,借助周朝丞相逼迫,却遭到周朝皇帝的强势镇压。
公主去收买李凡,却仍是失利,导致谈判很不顺利。
全部的情况谈完后,韩师古道:“陛下,周朝知道我们各部子弟被俘虏的消息。恰是如此,南蛮皇帝态度强硬,不得已,臣才答应了条件。”
耶律石眉头深锁。
南蛮皇帝压制秦有德等投降派,的确是很难谈,因为是战是和最终取决于南蛮皇帝。
耶律石问道:“南蛮一向软弱,为什么要主战了?”
韩师古道:“臣也不知道。”
耶律石点了点头,也没有问韩师古的罪,点头道:“你要换回俘虏,答应的条件的确没办法,就这么办吧。”
韩师古先说陛下圣明,继续道:“陛下,南蛮之所以有恃无恐,是知道我们的诸多子弟沦为俘虏。”
“换回所有人,就不再掣肘,完全可以直接进攻。”
“臣建议调兵去前线,在我们各部的子弟换回后,立刻发起进攻,打岳鹏举一个措手不及,从而击溃南蛮,一雪前耻。”
韩师古说道:“臣这一次的谈判,处处遭到刁难。等我们击溃周朝,俘虏周朝的大军,让他们也尝一尝谈判处处为难的滋味。”
耶律石看向萧摩诃,问道:“你觉得如何?”
萧摩诃道:“陛下,丞相的考虑很周全。换做臣去出使,也会投鼠忌器,也无法强硬谈判,必须把人换回来才行。丞相的策略,也很好,比臣的策略更快,因为有反击的机会。”
耶律石点头道:“既如此,丞相去国库抽调三十万两银子,筹措三千匹战马,你带着人南下交接。”
“另外,通知镇守在黄河北岸的耶律煊,让他调动大军配合,出兵攻打南蛮。”
韩师古道:“臣遵旨!”
耶律石看向萧摩诃,沉声道:“你亲自调度,确保一切顺利。另外,你提出的离间计也要安排。能不能斩杀岳鹏举,都还是无法预测,要多管齐下,多做准备。”
萧摩诃道:“臣遵旨。”
耶律石目光扫过几人,吩咐道:“务必夺回失去的一切,只许胜不许败。”
“臣领命!”
韩师古、萧摩诃齐齐应下。
事情定下,耶律石和耶律蓉聊天去了,韩师古和萧摩诃各自去准备。
不到半天,韩师古就调集三十万两银子,以及三千匹战马南下,往黄河北岸的燕国大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