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虚看着惊慌失措的柳氏,皱眉道:“发生了什么事?”
柳氏解释道:“妾身昨晚上把大康庄给了凡儿,今天一早,他去了大康庄,竟然鼓动庄户杀了柳忠。”
“不仅如此,还把柳忠攒了几十年的银子全部抢了。”
“凡儿既杀忠仆,又抢夺仆从的家产,消息一旦传出去,恐怕会影响夫君的仕途,更影响宴儿的殿试。”
柳氏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惶恐道:“这可怎么办啊?”
李虚脸色铁青,又愤怒起来,逆子真是不知收敛。
一点都不消停。
李虚审视着柳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柳氏回答道:“凡儿杀了柳忠,抢了所有的家产,就把柳忠的老妻何氏撵出来。现在,何氏就在门口,夫君可以问一问。”
李虚沉声道:“让她进来。”
柳氏立刻喊何氏进来。
何氏鬓发散乱,双目含泪,一副悲痛得随时要昏厥的样子,扑通跪在地上,呼天抢地道:“老爷,您要为柳忠做主啊。”
李虚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仔细说清楚。”
何氏哽咽道:“老妇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知道今天上午,柳忠带着庄子的家丁去找庄户,让他们种地。”
“今年,很多庄户都不种地,要联合起来对抗李家,说租子重。”
“天见可怜,大康庄的租子是最轻的。”
“没想到,柳忠去了薛山家,却被薛山的儿子薛刚杀死。然后,薛刚带着人跑到柳家来,把柳家值钱的东西全都抢走,又遣散家里的人。”
“薛刚这么做,都是听了大公子的安排。”
何氏哽咽道:“老夫人一家子,为老爷和主母操劳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大公子直接下令杀人,即便是奴仆,也不该这样。”
李虚听完后下意识的先入为主,呵斥道:“这个逆子,怎么如此叛逆?”
柳氏说道:“夫君,其实怪不得凡儿。之前负责庄子的管事不中用,年年亏钱,一直是夫君照顾着庄子。”
“妾身撵走老管事,换了柳忠上去,庄子赚了钱,这些庄户不乐意,联合起来撺掇凡儿。”
“他太年轻,恐怕是被骗了。”
“这事儿也不要惩罚凡儿,不是他的错,是老庄户占惯了便宜,他们联合起来蛊惑人。”
李虚眼中怒火燃烧,呵斥道:“他哪里是被蛊惑,分明是故意针对柳忠。这个狗东西先杀人,再劫财,简直要翻天了。”
柳氏皱眉道:“事关李家的清誉,事关老爷和宴儿的前途,可怎么办呢?”
何氏瞬间接过话,急忙道:“老爷,老妇人不要被抢的钱,只要一个公道,请老爷做主。”
李虚也是眼眸转动,快速思考着。
思考一会儿,李虚心中忽然窃喜起来,因为逆子乱杀犯下大罪,这是教训逆子的机会。
之前,逆子不服管束,倒反天罡。
现在,逆子不服管束,就借助杀人的事情敲打。毕竟主杀奴,也是要被官府问罪的。用这事儿逼迫逆子服软,让逆子彻底低头。
李虚没因为柳忠的死有什么悲伤的,反而激动起来。
李虚看向何氏,吩咐道:“你留在夫人的身边,下去休息吧。柳忠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不会让柳忠白白的死了。”
何氏急忙道:“多谢老爷。”
李虚摆了摆手,柳氏就带着何氏离开。
李虚一个人坐在书房中,想着今天去户部衙门当值,被汪海又刺激一番,也全都是逆子造成的。
若非逆子,汪海也找不到针对他的机会。
现在,他要教训逆子。
李虚喊来管家,吩咐说一旦李凡回来,就立刻把李凡喊过来。到了下午申时,却不见李凡半点的踪迹。
到傍晚,依旧没有丝毫讯息。
李虚在书房中等得不耐烦,一连问了好几次都没有半点消息。偏偏,家里也没有人知道李凡去了哪里,只能继续等着。
李虚没心思看书,只能无聊打发时间。
吃过晚饭,李虚又回了书房。
过了酉时,夜色黑尽,整个李家院子中都点亮了灯。
李虚等得不耐烦时,忽然有管家急匆匆跑来,禀报道:“老爷,大公子回来了,大小姐也一起跟着回来的。”
李虚呵斥道:“不是让你把人喊过来吗?”
管家讪讪一笑,摇头道:“老奴说老爷有请,可大公子说忙碌了一天,要先回去休息。”
“逆子!”
李虚呵斥一声。
在李凡的面前,他这个当爹的没有半点威严,简直是父纲不振。
必须重振威风!
尤其是想着李凡杀柳忠,李虚又有些得意。他没有再让管家去通知,亲自离开了书房,一路来到李凡和李萱居住的院子。
李凡下午回了小宅一趟,碰到来摘抄第六回三国演义的太子,和太子一番交谈,下午写了第七回。
太子让人抄录了两回的文稿,才心满意足离开了。
李凡把最新的文稿送到文华楼,下午又去拜见了老师,说了明天去国子监的事情。
周云逸自是应下,给李凡罗列了参加会试的书籍,让李凡在后续的时间自己好好读,必须做到熟稔于心。
唯有随时能背诵,更掌握书中的知识,才能融会贯通。
否则,写文章就无法旁征博引。
晚上留在周家吃饭,李凡回了小宅,接上李萱回了住处,薛刚暂时留在小宅居住。
李虚派人找他去,无非是为了柳忠,李凡却没搭理。
李虚看到坐着休息的李凡,见李凡不起身行礼,更是怒气上涌,呵斥道;“逆子,让你去书房,为什么不去?”
李凡说道:“让我去就去,我不要面子的吗?”
“更何况,你们夫妻的事儿别找我,也别惹我。否则大不了今晚上又唱曲闹一闹,让附近的邻居来看下热闹。”
李虚脸色铁青,呵斥道:“你真是胆大包天,死不悔改。”
李凡笑道:“我怎么了?”
李虚说道:“按照朝廷律法,擅杀奴仆是要被问罪的。你不仅杀了柳忠,还抢了柳家的家产。如此胆大妄为,乱杀无辜,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凡不屑道:“区区一个奴仆,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李虚说道:“你竟是如此冥顽不灵,知罪不改。你这是逼迫为父,让我不得不大义灭亲。”
李凡沉声道:“父亲要大义灭亲,先灭了柳氏再说。”
李虚心头一跳,问道:“为什么?”
李凡说道:“我杀柳忠,是因为柳忠竟然放印子钱,涉及金额多达三百两银子。同时,又在光天化日下强抢民女。”
“他放印子钱逼死了人,夺人妻女,抢回家中当小妾享乐。”
“现在放印子钱的证据在,抢夺的小妾也在。”
“父亲既然要对簿公堂,我就把证据交给京兆府,让京兆府尹来负责提审,看看我杀得好不好?”
李凡眼中有讥讽,嘲笑道:“柳忠的这事儿闹开了,你说说会不会遭到弹劾?能不能继续当户部侍郎呢?”
李虚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住。
朝廷明令禁止放印子钱,而且陛下更是处置过一些官员。当时是从重处罚,直接罢免官职。
何氏怎么没禀报?
柳氏身为柳忠的主母,怎么不知道放印子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