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紫宸殿，庄严而神圣。
金灿灿的阳光洒落，文武百官齐齐列队。
秦有德身为周朝的宰相，身份尊贵，赫然站在最前面。只是他观察周围时，发现很久不上朝的老康王赵阔，竟然也手持笏板来了。
皇帝刚登基的那些年，威望不够，嫡系不够，对朝廷的控制力弱，老康王每次都会上朝，为皇帝冲锋陷阵。
等到皇帝彻底掌权，老康王毫不犹豫告病，深居简出不怎么上朝。
今天，竟然来了。
莫非有什么大事儿？
秦有德一贯不喜欢事情失控，试探着道：“今天是什么大日子，老王爷竟然来参加大朝会？”
康王斜眼一瞅，哼声道：“莫非本王上朝，还要秦相爷批准吗？这朝廷不姓秦，也不是你说了算。莫非，你要造反吗？”
秦有德面颊抽了抽。
康王这个棒槌，平日里都一副笑呵呵的样子，玩世不恭，今天怎么像是肚子里有火一样？
秦有德淡淡道：“老王爷说笑了。”
康王大袖一拂道：“本王老吗？本王才六十出头，正是大好年华，正是可以闯荡的年纪。你说本王老，岂不是说本王的老嫂子更老吗？莫非你要咒她？”
秦有德的神情僵住。
老疯狗。
他干脆侧脸避开，不再和康王说话。
两人的斗嘴传到周围许多人耳中，一些人若有所思。站在人群中的周云逸看到这一幕，眼中也有思索神色。
康王来了，还在怼秦有德。
莫非，康王也是陛下的一步棋，要一起出手打压秦有德。
或许是机会。
在一众文武百官若有所思的时候，大殿外忽然传来马康尖厉又响亮的声音：“陛下驾到。”
声音回荡在殿内，每个官员都清晰听到。
刹那间，大殿安静下来。
文官武将们齐齐肃然站立，所有目光看向了大殿门口，随着皇帝进入而跟随。
皇帝落座后，百官齐齐行礼。
马康站在皇帝身侧，眼神锐利，高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文武百官依照往日的惯例，各自禀报事情，看似挺重要的，实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开会讨论事情，有一个基本的原则。
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特别重要的事不开会。真正机密重要的事情，涉及决断的时候，不可能让无数的人讨论，因为众口难调。
大朝会的官员多，适合讨论事情，因为各抒己见能听取广泛的建议。重要的事情定下，适合在大会上公布贯彻。
一个个官员上奏，皇帝神色柔和，一一表态安排。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
临近朝会结束，忽然有礼部的员外郎站出来，高声道：“陛下，臣王铮有本奏。”
皇帝平静的眼中，掠过一丝波澜，沉声道：“王卿有什么上奏？”
王铮高声道：“臣弹劾宰相秦有德，纵容门生滑州知州林威盘剥百姓，违法乱纪，作奸犯科，使得滑州无数百姓家破人亡。”
“林威罪证确凿，罪不容赦，已经被太子殿下当众诛杀。”
“虽然林威死了，对滑州造成的危害却在，遗毒严重。尤其林威之所以担任滑州知州，是秦相偏私袒护。”
“这件事，总要有一个交代。”
王铮梗着脖子，掷地有声道：“否则依附秦相，就能肆无忌惮，以后谁还愿意兢兢业业的做事呢？干脆都去依附权贵算了。请陛下，明鉴。”
哗！！
大殿中，瞬间引起轰动。
秦有德身为周朝的宰相，执政多年，深得陛下的器重。现在有礼部的员外郎王铮，跑出来弹劾秦有德，瞬间透露出不同寻常的意味。
一个个官员，小声议论着。
有些官员脸上的神情，都是若有所思。更有秦有德派系的官员神色愤怒，一副王铮找死的样子。
秦有德也眉头微皱。
涉及林威的事情，昨天多亏了皇太后出面，把事情压了下去，现在竟然有礼部员外郎出面弹劾。
莫非皇帝要针对他？
秦有德深深看了皇帝一眼，没有立刻表态，静静看着局势发展。
在众人议论时，皇帝轻咳两声。
所有人，安静下来。
皇帝沉声道：“关于林威的事情，的确属实。此寮在滑州任知州期间刮地三尺，巧立名目收税，肆意敛财，逼死无数的百姓，导致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林威该死，也已经被太子下令诛杀。关于秦相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李虚抢先站出来，旗帜鲜明道：“陛下，王铮的弹劾是恶意针对，故意诽谤。”
“林威犯罪，是林威的事情，秦相完全不知情。”
“说林威是秦相的门生，可是天下无数的官员，都要经过秦相的调动安排，也都算是秦相提拔的。”
“难不成每一个官员犯罪，都要秦相负责吗？”
李虚高声道：“似王铮这样子虚乌有的弹劾，令人不齿。今天有这样的弹劾污蔑，明日会更加恶劣。这事情，决不允许发生，请陛下明察。”
“放你娘的狗屁。”
洪亮的声音响起，却是康王站出来。
康王斜眼一瞅李虚，想着李虚当爹的不帮儿子，竟然帮秦有德，就有些怒火上涌。
他手中的笏板失控，擅自做主的咻的一声飞出去，砸中李虚额头，呵斥道：“难怪你要戴绿帽子，不管亲儿子就罢了，还落井下石。”
李虚挨了打，很是愤怒。
偏偏，康王是皇帝的亲叔叔，有从龙之功，深得皇帝的器重和信任。
惹不起！惹不起！
李虚捂着额头上的伤，对着康王怒目而视，干脆一言不发。
康王骂了李虚，转而面向皇帝，掷地有声道：“陛下，秦有德是宰相，协助陛下处理天下政务。”
“别说林威这个门生犯错，就算其他的官员犯错，也是他识人不明。”
“为相者，协理阴阳。”
“可是，秦有德没有识人之明，无法协助陛下处理朝政，那就是不称职，就是渎职。”
“早些年的秦有德，兢兢业业。这些年身居高位，开始附庸风雅，躺在过往的功劳簿上享受，实在不应该。”
康王高声道：“林威的事情很恶劣，必须严肃处置。老臣恳请陛下，免去秦有德宰相一职，肃清朝中风气。”
这番话一出，令无数人震惊。
老康王火力太猛了。
他的表态尤其有分量，因为代表了宗室中的很多人。如今老康王开口，隶属于老康王这一派系的宗亲纷纷表态，支持严惩秦有德。
曹瑞跟着站出来，抱拳道：“陛下，臣也觉得应该处理。否则，岂不是让天下人看到朝廷的官官相护？”
“陛下，臣周云逸也有本奏。”
周云逸站出来，手持笏板向皇帝行礼，掷地有声道：“于公来说，秦相没有发现林威的罪行，是渎职。”
“于私来说，秦相身为林威的老师，没有教好林威，让林威走上正道，也是不称职。”
“于公于私，都没做好。”
“这事儿不给一个说法，传出去后，天下百姓就会认为陛下包庇秦相。”
周云逸说道：“为天下民心，为朝廷风气，请陛下处置秦相，还朝廷和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一个个主战派的官员，跟着周云逸一起纷纷表态。
大批官员，要求严惩秦有德。
这一刻，秦有德眼神无比凝重，他更清楚林威的事儿不好辩驳，也甩不掉，只能站出来道：“臣秦有德失职失责，请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