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府里便传开了景譞要娶平妻的消息,人人都说墨韵姑娘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要嫁给少爷为妻。
而那故事里的两位主角,也时常凑在一起,府里到处都能见到他们二人相携相伴的身影。
陆舒韵也撞上好几回,不过她并未追问过此事,也没有像下人们猜测的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逛街游园吃喝玩乐,似乎没有受半点影响。
景府新召了一个大厨,做饭的本事堪比御厨,只要告诉他吃饭的人数,各人的口味,他就能做出来包你满意的菜肴。
这大厨深得陆舒韵的喜爱,和陆惊蛰府里那位不相上下。
“下回我让他们把饭菜送到我房去。让你俩也尝尝。你们提前跟我说想吃什么,我帮你们报上去。”陆舒韵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腰,仿佛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一步一顿地在花园里缓慢地走路遛食。
金玲挽着她的胳膊,笑眯眯的道:“少夫人,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我们不能和你一个桌子上吃饭。你好歹还是景府的女主人,有点主人的架子可好?”
陆舒韵啐了一声:“有什么不一样的?从前我也是景府的女主人,也没见你把我当主子看。”
金玲吐了吐舌头,嘿嘿笑了几声。
斜眼瞥见不远处亭子里有两个人,一人素色裙裾,身材袅娜,面容如画。另一人也穿一袭淡色的袍子,身材欣长,面如冠玉。两人站在一起,仿佛一副美丽的花卷,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真真是金童玉女一般。
金玲眯着眼看了一阵,咋咋呼呼地扯陆舒韵的胳膊:“少夫人,你快瞧,那是不是少爷和墨韵姑娘?”
“是又怎么了?你没见过他俩在一块?许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吧?”陆舒韵拿余光瞥了一眼,没有换道的意思。
金玲瞪大了眼睛:“那可不一样!”
不过随即她立刻又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地说:“以前咱们公子对墨韵姑娘没什么心思,可最近我听夫人身边的丫鬟说,夫人已经逼着少爷要娶墨韵姑娘做平妻了。就算咱们少爷是个好男人,可架不住夫人的威逼不是?何况人家墨韵姑娘又聪明又漂亮,娶回家光是摆着看也好啊。”
金玲自从和陆舒韵结为一气之后就变得话痨起来,一说起来就没完了:“少夫人,你说你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你看你这么丑,还不知道讨好少爷,这样下去,少爷迟早得被别人勾搭走。”
陆舒韵撇了撇嘴,真是谢谢你在我心上插刀。
金玲看她还无动于衷,扯着她便藏到了距离那凉亭不远的一处假山后边。那假山不高,她俩还得半蹲着身子,陆舒韵憋屈的想吐,奈何金玲扯的紧,不让她逃走。
这个位置甚好,不远不近,正好能听到那边两人的对话。
两人先是沉默,接着墨韵说话了,声音里边有些羞怯,听着软绵绵的:“公子,夫人说……让你给定个良辰吉日。”
金玲立刻偷偷掐了陆舒韵一把,面目狰狞地做着鬼脸,示意陆舒韵自己没有说错。
景譞沉默了一阵,才说:“你自己看着定吧。”
“公子,你是否不愿意娶我?”墨韵的声音有些失落“你心里边真的只有少夫人吗?她当真就那么好?”
景譞没说话,像是默认。
墨韵苦涩地笑了一下,随即道:“公子,也许墨韵是一厢情愿,可我看公子也似是一厢情愿。这些天府里把公子要娶平妻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却不见少夫人说一句反对的话,你说,她是大度不计较呢?还是……根本就不在乎你?”
金玲听到此处,瞪了陆舒韵一眼,那意思在指责她为何一声不吭,由着景譞娶平妻。
陆舒韵无奈,到底谁是少夫人啊?丈夫娶平妻,妻子不着急,下人比她还着急。
不过现在,她突然十分想看看景譞此时的表情。于是她从假山后边探出头去,看见脸上有一抹仿佛被刺痛一样的神情。
景譞道:“此事已然定了,不必再说。”
墨韵笑了笑,有一种又自信又强大的魅力:“无妨,待我们成了亲,来日方长。我不信,公子这辈子心里就只装的下一个少夫人。”说完,施施然起身,潇洒离去。
陆舒韵叹息,瞧瞧人家这气场,这才是景府女主人的气场啊。
景譞在原地呆站了一阵,也走了。
她俩这才从假山后边出来,金玲长长舒了一口气,对着景譞离去的背影啧啧直赞叹:“天底下像少爷这么好的男人,少,太少了!我要是能遇上这么个一心一意对我的男人,我就……”小丫头双手交叠胸前,一脸憧憬。
“你就闭眼嫁了是吗?”陆舒韵用手锤了捶蹲了半天酸疼的老腰。
金玲回过神来,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对啊!我可不像某些人,自己又丑又胖还没有自知之明,有个这么好的男人还不知道珍惜。”
陆舒韵趁她不备,在金玲腰上狠掐了一把,把她掐的一个激灵,哈哈大笑:“我以后肯定给你找这么个男人,你放心,不用成天恨嫁。”
两人一阵笑闹,金玲很快把为景譞打抱不平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在金玲看不见的地方,陆舒韵露出个淡淡的笑容。
其实,也许墨韵和段岚对景譞来说才是最好的,他们相伴三年多,他的所有习惯和喜好,她们都明白。墨韵能陪他去商场与人争斗,段岚能为他掌管账目管理景府,她呢?她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拖累他。
她以为,自己多少会吃醋的,可是,对于墨韵和段岚,她却怎么都嫉妒不起来。她不是不知道他们在演戏,在演给自己看,无非就是想让她表一个态。
可她又能承诺什么呢?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余美人还是陆舒韵,甚至连爱不爱都不明白。更何况,那两个女子陪伴他这么多年,他迟早是要给她们一个归宿的,她不知道,倘若那一天真的到来,她是否有信心还能保持本心,与别人分享一个男人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