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譞这几日都在外重新整理景家在西陵的产业,所以回来的都很晚,方才他才刚踏入府门,就被余有财夫妇拦住了。
余有财一直东拉西扯,不让他回房去,一路连拉待带拽把他扯到了他们所在的小院。一开口全是软话,希望景譞能原谅他们这些日子的无礼云云,甚至还亲自奉上茶水。
景譞盯着余有财手中的茶杯,那茶水寡淡,里面的茶叶轻轻浮动,他没有动手去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尤其是余家这样的人。
“伯父,我们两家本就是世交,我作为小辈,岂有与您计较之理?何来原谅一说。”景譞不动声色地说。
余有财见他不来拿茶,心下有些焦急:“女婿,你不肯喝我递的茶,莫非是不肯园原谅我们?”
他见自己说不动景譞,便对吕氏使了个眼色。
吕氏意会,露出个幽怨的表情,嗔怪地道:“他爹,你就别逼着少爷喝了,说人家是女婿,其实咱们这身份,哪能配的上人家?景少爷心里边八成也没把我们当成岳父母,咱们就甭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本以为自己故意说反话,对于景譞这样的翩翩有礼的公子哥多少会觉得尴尬,喝了这杯茶。没想到景譞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他这个样子,简直是油盐不进,让余有财和吕氏准备好的一肚子话都没了说处。
余有财瞪了吕氏一眼,意思是让你瞎说话,这下,他连再劝下去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吕氏满脸无奈,谁知道这人当真是油盐不进,半句话也不听呢?
余有财想了想,干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手里依旧捧着那茶,说:“景譞,咱们不说别的,当年你我两家可是世交,虽然我们余家穷,配不上你们这些有钱人,可也确实救过你爹的命,你不是连喝杯茶的面子都不给我吧?”
景譞扫了他一眼,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这个表情让余有财后背一凉,他觉得,景譞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
他们似乎,很想让自己喝下这杯茶嘛。景譞觉得好笑,这两人都要走了,还想搞出什么花样来?
他忽然拿起桌上的另外一个杯子,给余有财也倒了一杯茶,推到余有财面前:“余伯父,既然您要给我敬茶,我作为小辈,岂有不回的道理?”
余有财明白了,景譞这是怕自己在茶里做手脚,心里暗骂一声奸滑小儿。不过看样子,若是自己不肯喝这茶,便别想让景譞喝。反正阿兰说这只是为了能让女人怀孕的几率更大些的药而已,喝了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让那老婆子再生一个就是。
于是他拿起景譞倒的那杯茶,一饮而尽,表现的十分轻松且畅意。
景譞笑了笑,也拿起余有财倒的那杯,放到嘴边。
余有财和吕氏忍不住摈住呼吸,眼睛紧盯着景譞的动作。
“韵儿,你怎么在这儿?”景譞忽然露出个吃惊的表情,看着他们身后。
这二人吃了一惊,立刻便转身去看,然而身后什么也没有,等他们惊觉上当把头转回来的时候,景譞已经将那茶一饮而尽,把茶杯放在桌上,站起身:“既然茶已经喝了,余伯父,我这便回去了。”
“你不能走!”余有财下意识地喊了一嗓子。
景譞回头疑惑地看着他,余有财心知失言,连忙想着怎么才能圆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可他到底头脑简单,想了半天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候吕氏忽然脑筋一转,想到了一个法子。她轻咳一声,故作神秘道:“景譞,想必你还不知道那丫头还有事情瞒着你吧?她呀,有一个只有我们才知道的秘密。”
余有财愣了一下,看向吕氏,吕氏对她挤眉弄眼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吕氏的缓兵之计,全是为了能让景譞能有兴趣,这样才会跟着他们去。
景譞微微露出一丝饶有兴趣的模样:“是吗?韵儿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吕氏故意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那得跟我们去个地方,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果然只有关于那丫头的事情他才会感兴趣。
哦?这夫妻俩到是有趣,莫非还想绑架了他跟景家勒索?景譞提起一丝丝兴趣,想着和他们玩玩也罢,便立刻迈腿往外走:“走吧。”
余有财心里边没底,不知道景譞方才到底有没有把茶喝了,不过此时已然到了和阿兰约定好的时间,顾不得那些了。到时候那位姑娘怀上是没怀上,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阿兰一路低着身子,匆匆在长廊上穿过,她的心噗通噗通地跳的如擂鼓一般。就是今晚,就是今晚,只要能得到少爷,哪怕是一夜也够了!
她是欺骗了余有财夫妇,那个想要和景譞一夜缠绵的人是她,那药也根本不是什么能让女子怀孕的药,而是十足的让人欲火焚身的药。是她几经辗转,让人从青楼里弄来的。这方法卑鄙,可是不这样,景譞怎么会肯与她在一起呢?
至于陆舒韵,那补身汤里加了迷药,应该能让她好好睡上几个时辰,免得她来破坏自己的好事!
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她觉得自己的脸发红发烫的厉害,就像是吃了那药的人是自己一样。
她匆匆穿过一个又一个庭院,到了一处僻静的柴房。这样的柴房景府有好几个,这个最是偏僻,除了冬天存放炭和柴,其他时间几乎没有人来。
她推门进去,里面还没有人来。她面对黑暗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了按自己蹦跳的心脏,露出个笑容,手指放在了自己的衣扣上。
衣衫轻轻从肩头滑落,掉在地上,屋外的月光透过朦胧窗纸,照出一片雪白的肌肤,暧昧的光照在上面,像是给那肌肤镀了一层荧光的薄纱,隐隐反光。
阿兰竖着耳朵,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每一声鸟叫,每一声虫鸣,都能拨动她的心弦,她紧张的肌肤都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为何带我来这里?”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她猛地一个颤抖,全身像被雷击一样,连呼吸都粗重起来。随着脚步声的靠近,愈发紧张,想了想,慌乱地从地上捡起了一件外套,罩在自己赤裸的身体上。
“你进去就知道了。”余有财的声音在门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