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世事难料,肖家被灭门之时,竟然追查出了二公主云芷的下落,原来她这么多年一直被肖家收留,做了肖家的义女,还改姓叫做肖芷。
肖家出事的时候她恰巧在外,逃过一劫,老皇帝知道后立刻便派人追杀云芷。云岚公主为了妹妹,不惜献身于皇帝,以求放过妹妹一条生路。
从此,云岚公主成了老皇帝最宠爱的女人,她一生不肯要封号,还自请住入冷宫,都不能阻止老皇帝对她的爱和旁人嫉妒的目光。虽然没有封号,宫里的太监宫女们见了还是要叫一声云娘娘。
李怀秀虽然明知道了二公主的下落,可她已经成了大公主的侍女,身在宫中,身不由己,只能再次与二公主擦肩而过。
自从献身给老皇帝,云岚公主郁郁寡欢,再不肯微笑,直至后来自尽身亡。
李怀秀对老皇帝的恨已经入骨入髓,她发誓要杀了这个狗皇帝为公主和妹妹报仇。于是她以为云岚公主陪灵为由留在宫里,寻找时机。然而杀老皇帝的机会没找到,她却偶然发现了一条不知什么年代挖的密道,这条密道通往皇宫里一个隐蔽的角落,出去后她又探查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处隐秘的小门,竟然可以通往宫外。
这个发现让她激动不已,她便开始试着从此往返与皇宫内外,为了早些得到二公主的消息,也为了找到前朝的盟友,她想到了鱼龙混杂最好掩人耳目却又消息灵通的青楼。于是她用云岚公主以前赏赐的珠宝首饰,盘下了红翠楼,作为一个与前朝盟友联络的据点。
“这么多年,就没有人发现吗?”陆舒韵想着这个女人,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小侍女,变成能够领导前朝反贼的领袖,这期间的痛苦,肯定不像她说的这么风轻云淡。
李怀秀看了陆舒韵一眼,露出个有些残忍的表情:“你说呢?”
她深居冷宫之中,无人注意,加上后来老皇帝疯了一样在冷宫里大开杀戒,哪还有人敢往冷宫里闯?再加上她装神弄鬼,撒布谣言,这冷宫里,就彻底成了她一个人的鬼蜮,往往两三日不回,也不会有人发现,偶尔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自然已经清除了。
陆舒韵想都不敢想,这个老奸商还有如此狠毒的一面。
李怀秀继续说:“我这些年靠着到处开青楼做掩护,找到了不少我们的人,甚至还找到了出逃的皇子,只可惜,皇子出逃时染了重病,没过多久就死了。你们的皇帝一直在找前朝皇族,我反其道而行,把他藏进了冷宫。后来,甚至还找到了已经瘫痪的乔烁将军……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给我的机会,让我杀了那狗皇帝,复辟前朝!”她说的咬牙切齿,眼睛里闪着如火一样的光芒。
“其实,我还找到了二公主……”她笑了一下,眼里泪光闪烁:“可惜,她逃到了南边的一个小山村里,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死于他们云氏女子的诅咒。”
陆舒韵愣了一下,南边?不会吧?原来清水县那个她还以为这老奸商的全国连锁店想开哪就开哪,原来是为了找人有目的地做掩护啊。
陆舒韵眼睛死死盯着她:“你如今当真还想复辟前朝吗?”
李怀秀眼神空洞,苦笑:“如今我想不想还有什么意义?我不能让那么多人努力了那么多年,白白浪费。丫头,我知道你聪明,可你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把这些火药全部换成泥土,你让开,让我炸了这里,一切就结束了。你快走,我会等你离开点燃引线。”
陆舒韵不肯后退,伸开手臂挡在那些炸药桶跟前:“你要杀皇帝,我不阻拦你,可那上面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朝代更替,他们有什么错?李妈妈,已经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为何还要如此?”
李怀秀沉默了,脸上露出无比疲惫的神色。
这么多年的布局,原本她该是意志坚定,毫无犹豫的。可其实,她已经累了,她从一个花季少女,变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妪,她逐渐感到了空虚和无力。复仇,当真复辟了前朝就是好的吗?真的对小米好吗?真的,要让那些无辜的百姓再遭受一次战火的痛楚吗?她迷茫、纠结又痛苦。
“难道我们的人就不无辜吗?你们祁国的狗皇帝做叛军的时候,杀了多少无辜的人?那些妻离子散的人不无辜吗?”在暗道里的三个人都沉默的时候,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只见那个毁了容的乔烁领着几个穿着禁卫衣服的男人站在地道里,其中一个手下的手里还抱着昏迷的小米。乔烁手里还提着一把剑,剑尖还在滴血。
李怀秀看见小米,心里担忧,想要去抱他:“小殿下怎么了?”
乔烁却横了一步,挡在她面前,两只阴鹜的眼睛冷冷地在刘怀秀、陆舒韵和景譞三人身上扫。他冷声道:“李怀秀,你在磨蹭什么?”
李怀秀抿嘴不语。
“我早就要杀了这两个人,你却阻拦不让,如今,果然是他们坏了我们的大事!”乔烁身上的杀意涌现,向前跨了一步。
景譞把陆舒韵拉到身边,不让她靠的太近。
这时候被抱着的小米忽然醒了,嘤咛了一声,揉了揉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地道顶有些发愣。他忽然瞧见了一边的李怀秀,挣扎着从那侍卫的怀中跳下来,兴奋地朝着李怀秀跑过来:“嬷嬷,你没死!”
跑了两步,肩膀被乔烁一把按住。
小米想要摆脱他,却怎么也挣不开,憋得小脸通红。
“乔烁,你干什么?竟敢这么对小殿下!”李怀秀心疼小米,冷声喝问乔烁。
乔烁只是冷冷盯着她:“妇人之仁,小殿下跟着你,才变得如此懦弱无能,畏畏缩缩。这样的人,如何当上帝王?以后,还是让他跟着我,学些功夫,早些变成个独当一面的帝王!”
李怀秀蹙眉,这乔烁竟然不听她的号令了。
没等李怀秀说话,一边的陆舒韵忽然发出一声嗤笑,呸了一声:“这种话你还真能说的出口,脸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