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譞扶着林氏的肩膀,正色道:“娘,不止您一个人对于当初她嫁入景家的时候怀着别的目的耿耿于怀,韵儿她自己也为此困扰。何况,她也是被人逼迫,为了不伤害景家,她差点连容貌都毁了,您就当真如此介怀?此事一遍一遍提起,只会伤害韵儿,儿子希望您以后不要再提了。”
林氏沉默了,她只知道,景家是为了陆舒韵才会被人胁迫,不管是掏钱还是分割财产,都是因陆舒韵而起,却从不知道陆舒韵也曾为了景家做了这么多。
当然,这些也并不能怪她,这就是她不如景老夫人的原因,景老夫人在商场与人斗争了这么多年,这些道理自然都懂。林氏只是个在深宅大院里的女人,如何会懂的这些商场的弯弯绕绕。
她沉默了一阵,无奈地笑了:“好吧,娘这次叫你来也是为了跟你说说清楚,听听你的想法,本是想说服你再娶个单纯些的好姑娘做妾,现在却叫你把我说服了。好吧,好吧……你们夫妻同心,娘也算是放心了。”
景譞瞬间落了一滴冷汗,幸好方才自己没有半分退却之意,不然又要扯到纳妾上去不成?
“娘,纳妾之事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祖父一生便只娶祖母一人,父亲也只娶了娘一人。儿子若是三妻四妾,却叫人笑话,儿子还是只想要韵儿一人,便足够了。”景譞想趁机打消林氏想要他纳妾的念头。
林氏哼了一声,虽然明知儿子说的在理,不过还是梗着脖子要强道:“那你就让她做个好媳妇,别成天往外边跑,成天不着家,算什么好妻子。”
景譞无奈,啧啧,这婆媳矛盾真是千古难题,饶是他聪明,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哄劝他娘了。若是陆舒韵是那种听话媳妇还好,可偏偏陆舒韵也不是那种能任人摆布的人。
“娘,以后我会带韵儿去商场上走走,好帮着我打理咱们的产业,总儿子一个人也看不过来。你想把她留在家里边成日循规蹈矩,却是想累死我?”
林氏被他逗的终于绷不住笑了,抬头一看,两人已经走到了她住的院子门前。
林氏看天色不早,对他挥挥手:“早些回去歇着吧,你也甭怪娘,娘只是想与你说几句体己话罢了。这妾嘛,不娶就不娶。关于那些过去的事,娘既然知道了,也不会再在她面前提,你放心吧。”
“多谢娘。”景譞林氏行了礼,这才返回他的住处。
他娘虽然对陆舒韵有意见,但其实并不算一个刻薄的人,她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识文断字,知书达理。她只是一时不能接受像陆舒韵这样一个从不肯循规蹈矩的跳脱媳妇,不过既然她答应了再不为难陆舒韵,便一定不会出尔反尔,以后她们见面,便不会剑拔弩张了。
他回到住处的时候,陆舒韵已经洗漱过睡下了,正盯着床帐顶属羊呢。
见景譞回来,她骨碌一下爬起来问:“你和你娘说我什么坏话了?”一脸的揶揄,不像真的生气。
景譞捏了一把她的鼻子:“哪敢说你的坏话,自是专挑好话说了。”
陆舒韵大眼睛转了转:“没说让你纳妾?”
景譞吓了一跳,心说这人也太人精了,和专门跟踪过他一样。连忙发誓:“我已经拒绝了,娘答应,以后再不会提此事。”
陆舒韵看他紧张的模样,觉的好笑,抱着被子滚了两圈,嘿嘿直笑。
“你不生她的气么?”景譞揉着她如云缎一样的发丝。
陆舒韵歪着头:“为何要生气?我倒是觉得,你娘挺特别的。”
“哦?”景譞还是头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他娘。
“你看,旁人都恨不得热脸贴着冷屁股去巴结一个皇亲国戚。而你娘呢,儿子娶了个郡主,她还愣瞧不上,说明你娘不是攀附权贵的人。倒是真性情,我最害怕那种表面对你千依百顺,背后给你捅刀子的人。你娘不喜欢我,多是因为以前的事,我能理解。”
景譞见她如此大度,心头愈发的温柔:“谢谢你给她老人家面子。”
陆舒韵不是吃亏的人,这不单单是指行为上,还有口头上。她当初连景老夫人都敢拌嘴扯皮的人,现在又如何会害怕林氏呢?不过林氏几次在言语上刺她,她都难得地没有反唇相讥,这倒是有些不想她了。
陆舒韵在景譞身上蹬了一脚,把脚丫踩在他腿上,翻了个白眼:“我陆舒韵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她是你娘,总归是要给她些面子的,我一个晚辈,若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她争执起来,让她如何下台?到时候她愈发厌恶我,你一个当儿子的,两头难堪,却去哄谁好呢?”
景譞捏了捏她的脸:“还是你聪明些。”
桌上的烛火燃尽了,发出噗地一声轻响便熄灭了。
景譞便顺势压在她身上。
陆舒韵奋力用手抵住:“你说,你在正堂里的时候和你娘说了什么瞧瞧话?我看她看我眼神怪怪的。”
“我说……”景譞的声音有点低,凑到她耳边:“我说,你有了身孕。”
“哈?”陆舒韵噌地坐起“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万一过几个月她不见我显怀,岂不是又要给我罪加一等?”
景譞一把把她扯倒,按回墙角里:“着急什么?我们有的是时间把它变成真的。”
陆舒韵努力地撑着不让景譞有下一步动作,艰难地说:“别别别,我还有话,我还有话跟你说。”
虽然不是头一回了,可陆舒韵还是没法把这事当成习以为常的事儿。毕竟景譞这人,每次做这事的时候,就和变了个人似的,她有些吃不消。
“什么事?”景譞干脆用手支撑着下巴,侧身看着她。
陆舒韵绞尽脑汁想了想:“那个……明天我们去找陆惊蛰问问我爹的下落吧?”
景譞:“嗯。”
“然后去红翠楼看看李妈妈在不在?”
景譞:“好。”
“然后……去城北吃张记炸糕?”
“……”
景譞转了个身,背对着她:“你不必如此勉强。”
陆舒韵觉得这个背影有些可怜,伸手拍了拍他,一瞬间,这只手就被抓住了,那“可怜”的人猛地转过身来,露出个得逞的笑容。
陆舒韵无语,我真是手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