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譞趴在桌上,打了个盹,京城的账目基本上也要结算清了,他这些天日夜赶工,一心想着把这些弄完,早些带着祖母、母亲和陆舒韵回西陵去。
他们景家本就不该掺和到这些权利是非之中来,这次也算是把担子卸了,以后便安心在西陵做个低调不愁吃喝的富绅就行了。
阿兰和金玲在外边守着,小声的聊天。她们本该是贴身跟着陆舒韵的,不过陆舒韵出门向来不喜欢被人跟着,所以她俩就只能天天守着这个小院,哪个主子在,就在外面候着等着主子吩咐。
天气越来越热,马上入夏,大家换上了薄衣,早晚还好忍耐一些,尤其是中午,热的人直冒汗。
两个丫鬟聊了一阵,当然主要是金玲这个多嘴的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阿兰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她。阿兰注意力其实都在屋里的景譞身上,时不时地偷眼看一眼,想看,又怕被金玲看出端倪。
景譞睡着,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眉头紧蹙,想来是热的厉害。
阿兰有些心疼,略一思忖,有了主意。她对金玲说:“金玲,你去叫厨房切个果盘来,记得叫人用冰镇一镇,等会少夫人回来了,少爷醒了都能吃上两口,解解暑。”
金玲眼睛一亮,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还是阿兰你想的周到,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一碴?少夫人应该快回来了,外边那么热,吃这个正好。”
说着,她便蹦蹦跳跳地跑了。她是个好吃嘴,每回有好吃的,只要和陆舒韵求上两句,陆舒韵都会的给她吃,这么热的天,能趁机吃上冰镇过的水果,想想就激动。
阿兰看着她一溜烟儿跑没影了,这才回头看向屋里。
景譞睡梦之中感觉到闷热无比,浑身出了一身粘腻的汗。正在烦闷之间,忽然身侧刮来一阵清风,霎时间通体舒畅。那种闷热烦躁的情绪一扫而空,睡得越发的沉。
阿兰一边缓缓扇着扇子,一边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眼睛紧紧盯着景譞的睡颜。
他真好看,长大以后比小时候还好看。可惜,现在他只肯对陆舒韵一个人笑,只肯对一个人温柔,再也不似小时候那样见了谁都会露出灿烂的表情了。
她和金玲因为是陆舒韵的贴身侍女,所以睡得都比较晚,主子们睡下,她们才能回房洗漱,房间也离主子们的卧室不远。
她不像金玲那般憨,倒头就能睡,她总是听见,那低低的呢喃和喘息声,总是忍不住想象,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他那个时候是如何撩人,如果在他怀中的人是自己又是怎么一副光景?
胡思乱想着,她的脸有些发烫,再看熟睡的毫不设防的景譞,心中忽地升起一种强烈的欲望。她触碰一下他,哪怕会被他发现,被他责骂,她都要这么做!
这个想法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一旦存在,便挥之不去。这是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她不甘心,不甘心总是只能远远看着他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
这么想着,她的手不自觉地伸出来,缓缓地向着景譞的脸摸去。她的手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兴奋激动还是害怕被他发现。
终于,手指尖最先触碰到了他的脸,如她所想一样,他的肌肤是一种与女子不同的触感,有点紧实、温热,有一种男子特有的性感。
心疯狂地胸口碰撞,就像一个拼了命想要逃出囚笼的囚犯,她激动的全身发起抖来。不够,不够!她要亲他一下,才不枉她这么多年的喜欢。
有了最初的触碰,她忽然胆子大了起来,这个想法如同猛兽一般无从控制。
她缓缓低下身去,她能看见他纤长的睫毛,好看的薄薄的凤眼,高挺的鼻梁。一点点点,试探着,一寸寸,一寸寸靠近。她几乎触碰到了他的气息,她觉得自己几乎要昏厥过去了。
嘴唇触碰到他脸颊的那一刹那,睡梦中的景譞忽然不安地动了动,阿兰猛地直起身子,呆愣愣地看着景譞。他醒了吗?他发现了吗?他会怎么样呢?差点被一个下人偷亲,他会大发雷霆吗?
她忍不住用手扶住桌子,才勉强稳住身子,没有让自己紧张的昏厥过去。
然而景譞只是枕在胳膊上的额头在袖子上蹭了一下,便又昏沉地睡过去。
这一下阿兰方才那种破釜沉舟的勇气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有些赌气,生气自己方才为何不坚持那么一下下,就可以真的吻到他的肌肤了。
“阿兰,金玲,我回来了。”外面忽然传出陆舒韵的声音,仿佛就在门口。
阿兰吃了一惊,慌乱地从景譞身边退后两步,正想出去,陆舒韵却已经迈入门槛了。她看了一眼正在沉睡的景譞,又看了一眼阿兰,用口型问:“他睡着了吗?”
阿兰慌乱地点点头,把扇子拿到面前,让陆舒韵看,以证明自己只是在给景譞扇扇子。
陆舒韵从阿兰身边擦身而过,蹑手蹑脚地走到景譞身边,朝着他吹了口气,见他还不醒,又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亲完便捂着嘴偷笑。
阿兰站在门边,看着陆舒韵亲吻景譞的动作,那么自然,那么亲昵,不需要半点羞怯和掩饰,这才是夫妻吗?只有夫妻才能做如此自然的动作。
她的心里泛起一股酸意,差点就要掉出眼泪来。努力不去看陆舒韵和景譞,她出了屋门,远远瞧见金玲端着一大盘水果,低着头缓缓地走过来。
“金玲,还不快些走?等你走过来,凉气都散了。”阿兰装作若无其事地模样,招呼金玲。
金玲似乎有些精神恍惚,不知道低着头在想什么,听到阿兰的叫声,才猛然回过神来,还差点把手中的果盘给摔了。
阿兰连忙上来接:“让你去端个水果,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少夫人已经回来了,等着吃水果呢。”阿兰说道少夫人三个字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撇了撇。
金玲呆呆地看着她,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事,想别的事情……走神了。”
阿兰把果盘接过去,给陆舒韵送过去。
跟在后边的金玲看着她的背影,双手无意识地绞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