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突如其来的一推,把景譞推的一个趔趄,她自己却生生挨了那一刀,刀刃深深砍进她的肩胛骨,几乎瞬间,她的半边身子就变成个血葫芦。她身子一矮,倒在地上。
景譞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扶人,却不知道作何考量,手只是微微伸了伸,便没再动。
刘安下意识地惊呼一声,从藏身的墙角跳出来,奔到朗月面前。
趁着所有人都在吃惊的当口,景譞一拳打在那黑衣人头领胸口,那人闷哼一声,倒退数步,喷出一口鲜血,蒙面的黑布亦被浸湿。
“头领!”其他黑衣人大喊。
黑衣头领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摆了摆,对景譞道:“只闻景公子是个了得的商人,却不知道武功也如此高超,是在下轻敌了!改日咱们再见,撤!”
他一挥手,手下众人抬起同伙的尸身,又互相搀扶受伤的伙伴,急匆匆离去。
景譞看着地上血流了满地的朗月,对刘安道:“去找个大夫来。”
刘安应了一声,把沾满朗月血的双手在身上抹了两下,冲出门去。
那刀不致命,所以朗月还有神志,只是脸色苍白无比。她疼的一张脸都扭曲了,努力挤出个脆弱的笑容,喘着气对景譞道:“景公子,没事……没事就好了。”
景譞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一阵,俯身将她抱起,进屋放在床榻上。
外面这么冷,她躺在冰冷的地上,就算不会流血而亡,迟早也会冻伤。
一抬动,朗月就疼的呻吟出声,痛苦地把头侧向景譞怀里,不住地颤抖。不过她的心却在疯狂的跳动,他的怀抱真暖,放在自己背后和腿弯里的手掌把她冻的麻木的身体都融化了。
然而也就那么一小会的功夫,景譞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将她放在床上躺平后边迅速收回了手:“大夫马上就来,你忍住些。”
她想回他一句叫他安心的话,谁知道一抬眼,这人已经转身要走。
“你!”朗月忍不住喊出声来,一喊才觉得浑身疼痛难忍,她忍着疼痛,无力地问:“你当真就这么讨厌我?”
对一个为了他连命都不顾的女人,他竟是连陪伴在身边关心一下都不肯吗?
景譞没回头,淡淡地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没有嫌恶之意。”
朗月不甘心:“那你为何拒我于千里之外?”
“嗤”地一声,又是那种仿佛嘲笑一般的笑声,景譞回过脸来,脸上却是温润的笑意,仿佛方才发出一声嗤笑的人不是他一般:“男女授受不清,我更是已经成亲之人,不与姑娘保持距离,难道还要亲近不成?我娘子是个醋坛子,若是叫她知道了,该不高兴了。”
朗月此刻流血过多,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有些不清醒,只是下意识地就说:“她根本不配……”话一出口,她便察觉不对,急忙闭上了嘴。
景譞哦了一声,微微歪头,漆黑的眼珠盯着朗月,似笑非笑的模样:“姑娘认识我娘子?”
朗月自知说错了话,急忙思索该如何补救,但是疼痛让她根本没法集中精神思考,焦虑之下,急火攻心,一下晕了过去。
刘安带着大夫回来的时候,见朗月昏迷在自己的床上,血流了满床,而景譞正在厨房里慢条斯理地烧火热水。
“少爷,你这……就这么晾着她?便是流血也流死了吧?”刘安对少爷这火烧眉毛尚且巍然不动的定力又佩服又无奈。
景譞起身看了看锅里的水,热的差不多了,端起来倒进木盆里放在刘安手上:“我点了她的几处穴道,暂时还死不了,大夫处理伤口你便在边上伺候吧。”
老大夫进去一瞧,被朗月肩膀上的伤口吓了一跳,看景譞和刘安的眼神也变的奇怪了起来。不过不敢多言,为朗月清理伤口缝合伤口,血水倒了几回,等到把朗月的伤口完全处理好,老大夫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两位公子,这位姑娘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我开几服药,日夜煎服外敷,定不能间断。”
他偷偷瞥了景譞和刘安几眼,在心里边盘算这两人到底是不是人伢子,将这姑娘囚禁在此,日夜施虐?
就在他要脑补出一场大戏的时候,景譞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他手上:“这是药钱与您的出诊费。”
老大夫掂了掂,怪沉的,出手如此阔绰,应该不是那种人吧?而且这位公子长的如此风度翩翩,气质卓然,也不似那种穷凶极恶之徒。
送走了老大夫,刘安舒了口气,瘫在椅子上:“少爷,这下可怎么办?咱们被人盯上了,他们一回没得手肯定还会来第二次,肯定是咱们的身份暴露了。要不还是搬到京城的别院里去住吧,好歹家丁下人众多,他们也会忌惮三分。”
景譞依旧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模样,喝一口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不着急。”
“这还不着急?今天要不是有朗月姑娘,你就被人当头劈成两半了!”刘安急的抓耳挠腮。
景譞一边抿茶一边问:“那是为了就救谁?”
刘安一下就蔫了,耷拉着头嘀嘀咕咕:“早知道我当初就好好跟着你学武了,谁知道我一个管账的管家也会遇上被人刺杀这种要命的事情。”
朗月再次醒来,已然是第二日清晨了,侧头看见刘安趴在桌上睡姿别扭。她只觉身上干爽,一看,自己的衣裳竟然被人换过了,现在穿着一身干净的中衣。
刘安随即也醒了,揉着眼睛问:“朗月姑娘你醒了?”
朗月脸羞的通红:“我的衣裳怎么……莫非是你……”
刘安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是我!”
不是刘安?那就是……
朗月的脸更红了。
“是我叫了隔壁的大娘为你换的,你穿的中衣也是她的。”凉水虽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朗月那一点点旖旎心思也被一下浇灭了,羞红的脸颊也变成了一种尴尬的神色,蓦地,眼圈红了。
刘安急忙问:“姑娘可是哪里疼痛?”
朗月摇了摇头,眼泪随即落在枕边,她小声说:“我一夜未归,在外留宿,还受伤换了衣裳,若是回去,爹爹怕是要打死我。”
嗯?景譞眯了眯眼,听这意思,莫非是救了他一命,想让他以身相许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