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知道她是谁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清醒着？要是清醒着，怎么会吻她呢？他不是一向嫌弃她又胖又黑吗？莫非他真的喜欢她？可他先前还说要休妻呢，男人的心怎么这么难猜？
不过李妈妈那药也不知道分量放了多少，他就算是头脑不清醒也不是不可能。
她想起那凉凉的触感，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这还是她的初吻……
不过到也不算吃亏，反正那个人派她来可是连身体都打算好出卖的，一个吻又算得了什么？但是，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完年……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她蜷缩在凳子上，把下巴枕在膝盖上，盯着炭火盆发呆，连景老夫人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楚。
上屋的门被人从外边推开了，带进一股冷风。
景譞进来，衣衫穿的整齐，回身把门闭上。
余美人一头长发全散乱开，温顺地垂在胸前，给她增添了一抹平日里没有的乖巧和温婉。她正盯着炭火盆出神，低垂着纤长的睫羽，炭火的火光给她脸上镀上一层暖色，眼瞳里金灿灿的。全身都蜷缩在棉被里，裹的密不透风，像个肉乎乎的粽子。
他想起那模糊的一片雪肌，在脑海里把她那发黑的皮肤换成白色，竟然觉得有一点惊艳。
所以，她那怪异的皮肤是天生的吗？他走南闯北，可从没听过有过这样的事情。不过倒是听说过一些能改变人原本肤色的稀罕药物，江湖上有些人做了大案或者得罪了仇家，就会以此改变容貌，躲避追杀。但这么做的人实在太少，何况是天生爱美的女子。
他的目光沉了沉，不动声色地把手上拿着的干净衣裳递过去：“把衣服换上吧。”
余美人似乎没察觉到他进来，被他递过来的衣服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仰，差点就翻到了地上去，脸红的和煮大虾一样。
景譞伸手扶住她，被她轻轻拨开，慌乱地抢过衣裳，跳下凳子钻到床帐里去。
景譞轻轻笑了笑，坐在她方才坐过的位置上。
余美人在里边翻他给自己带的衣裳，以为不过是中衣和外衣，谁知道往里边一翻竟然还掉出来一件抹胸和底裤，她方才平复下来的心忽地一下又开始和抽风一样狂蹦起来，血都冲到了脑门。
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冷静下来，才窸窸窣窣地穿上景譞带来的衣裳。
大门外边传来马蹄声，看来是其他人回来了，她急忙迎出去。
说好去去就回，好端端的把人家撇下了，实在是忒不好意思。
罗勉等人从马车上下来，看见了余美人披着长发站在马车边上一脸愧疚。
李小婉跳下车，朝着余美人抱怨：“美人姐，说好去办事儿，你们咋自己回来……哎？美人姐，你的头发真漂亮。”她跑到余美人身边，羡慕地摸着她的长发。
罗勉也有些出神，抱着满怀的东西呆站在那。余美人这么看起来比平日里多出几分不一样的美感，气质也不大相同。
“对不起，我俩有急事，就先走了一步，没来得及通知你们一声，下回不会了。”余美人想起那尴尬的一系列事情，说话也不大连贯起来。
景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用手挽住她的长发，松松地挽了一个发髻，用一条丝带扎住。
余美人不明所以，没有挣扎。
李小婉不满：“你干什么扎起来？美人姐的头发这么好看，多看两眼能没了吗？”
景譞笑了笑，只说了一个字：“能。”就把李小婉气的直跺脚。
马夫帮着把大包小裹都从马车上搬下来，他们才发现今天的东西着实是多，七零八碎的，摆了一地。
罗勉和李小婉分了他家的一些，便与他们告辞。
大家把东西搬进屋里去，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着过年的是事儿，尤其景老夫人，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
景譞把鸽子放出去，回来问景老夫人：“祖母，母亲想让我们所有人回府过年，府里便已经在备着年夜饭了。”他故意把“所有人”这个词加重了念，还看了余美人一眼。
余美人只是顿了一下，没什么表情。
景老夫人都不屑听他把话说完，手摆了摆：“我不回去，谁也不许回去！你告诉她，她要是觉得孤单，就回这个小破院里边来跟咱们一块过，不过不许带丫鬟厨子，就她一个人来。要么就在她那府里边好好过，那不是还有三个丫头陪着她吗？也不算孤单。”
余美人觉得好笑，景老夫人这是和景夫人结了什么仇？府里平日里不回去也就罢了，过年也不回去。
景譞似乎早就猜到祖母会这么说，笑道：“是，我已经回了。”
“对了，过完年你不是要休妻吗？你休吧，我不拦着你，你是要回景府去，还是上京去，去吧，我老婆子就在这小院里边等死。”景老夫人故意道：“美人丫头，你要是不嫌弃我这老不死的，你就跟我这个老婆子住着，哪也别去。咱们做不祖婆婆和孙媳，做个忘年交还成，到时候你是要嫁给那个罗勉还是张勉的，我就是你婆家人。”
余美人知道景老夫人这是故意为自己气景譞，哭笑不得。
景老夫人伸了伸手，指着上边那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镯子给余美人看：“丫头你看，这就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本来是要孙媳妇的，虽然你做不成孙媳妇了，可我心里边认准你了，还得给你，就当是给我孙女的嫁妆吧。”
景譞听无语，喊了一声：“祖母！”
景老夫人瞥了他一眼，把手收回来：“你叫我做什么？休妻是你自个儿说的，我劝你也不听，正巧，罗勉那小子我看着也挺憨厚老实，搭这丫头正好。”
余美人连忙打个哈哈：“大过年的说这些做什么呢？老夫人，今儿可是小年，想吃啥我给你做去。阿兰，你快把你买的那红纸拿出来，叫老夫人教教你怎么剪窗花才好看。”
阿兰会意，拿着那红纸哄着景老夫人回上屋去了。
“你……会走吗？”人都走了，景譞问还在收拾的余美人。
余美人炸了眨眼，笑着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