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侧躺在床上,死死闭上眼睛,一只手捂住耳朵,努力不去听隔壁的声音。
隔壁余美人的房中传来的声音实在不堪入耳,一会是男人和女人的嬉笑声,一会是两人的喘息声,一会又是木床发出的咯吱声,不绝于耳。在这寒风瑟瑟的夜里,着实是令人脸红心跳,头皮发麻。
阿兰努力不让自己去听那些声音,可那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般,顺着指缝往耳朵眼里钻,刺的她心里发酸发痒。
隔着那一扇薄薄的木门,那些声音她听的愈发清晰。
“丑丫头,我今晚绝不放过你!”景譞低声着气,声音有些沙哑。
她呆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明明答应了老夫人不再越钜,不再有非分之想,不再靠近他半步,可……
她就是忍不住想景譞现在到底是一副什么模样?他真的喜欢余美人吗?既然他连余美人的长相都不在乎,为何偏偏她就不行呢?连余美人这样的人,没样貌,没身世的人尚且可以,她到底有什么比不过余美人的呢?为什么老夫人偏袒她,少爷喜欢她,老天也眷顾她?为什么?
下意识地,她捏紧了攥紧了衣袖,指甲嵌进了皮肉且不自知。
上屋里的门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发出一声不大的“咣当”声,她猛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浑浑噩噩起身,站在了余美人的屋门口。
她急忙回头看上屋,上屋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不是石子被风刮起撞在门上才偶然发出的声响。她仓皇地逃回屋里,钻进被窝,才发觉自己原来没有穿鞋,脚底板冻的生疼,现在被被窝里的热度一捂,又麻又痒,和她的心一样,钻心挠肺的难受。
阿兰抿着嘴一边哭一边用力地抓挠着自己的脚,她的指甲修剪的细长,没抓两下,雪白的脚面上全是红艳艳的血痕。
少爷,你为什么半点不记得阿兰?明明是你救了我为什么又不要我?为什么不肯多看我一眼?
上屋的景老夫人从门缝上收回眼睛,安心的回去躺下。
这种事情嘛,还是得多督促不是?年轻人哪有几个不血气方刚的?我就不信,你俩躺一张床上,还能不擦出点火苗来?
不过,这个阿兰到底该不该留呢?她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翌日大早,景老夫人和阿兰都起了,余美人那屋还没动静。
等到阿兰把饭都做好了,景老夫人把鸡都撒出去喂了一圈,才见余美人披头散发,盯着两个黑眼圈出来。没一阵,景譞也出来了,也是好大两个黑眼圈,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
景老夫人暗道不好,叫你们圆房,没叫你们纵欲!赶忙叫阿兰再去做个老母鸡炖枸杞。
早饭围桌而坐,余美人还好,除了两个黑眼圈,精神还不错,比昨日那蔫蔫的模样可好多了。景譞就不行了,坐那魂游天外,一副两眼一翻就能睡过去的架势。
景老夫人给他俩一人盛了一碗白花花的鸡汤,上边飘了厚厚一层枸杞,笑的和庙里的弥勒佛似的:“不是我说,你俩虽然年轻,可也要有些自制不是?”
余美人反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景老夫人说的是什么,噌地一下,脸红到了后耳根去。
她虽然脸皮厚,可也是个黄花闺女,经不起这种玩笑。刚喝进嘴的一口鸡汤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呛的昏天黑地。
景譞黑着脸:“祖母,我们没……”
景老夫人轻轻地给余美人拍背顺气,动作温柔的仿佛余美人已经怀孕在身一样:“祖母知道,你们这些个闺房里的事情嘛,我这个做老辈的不方便说,你们高兴就好……”
“祖母,我们真的没……”景譞连连摆手。
景老夫人把鸡汤往他跟前推了推,景譞看着那一碗白花花的鸡汤和枸杞,总算是明白为啥大清早喝鸡汤了。
“我懂,我都懂,待会儿找个木工师傅来,把你们屋那床给重新修一修,奶奶年纪大了,晚上稍微有点大动静,就睡不好咯。”景老夫人脸上的表情,那怎一个温柔了得,看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景譞张了张嘴,终于没再说话,反正现在景老夫人就认定他俩已经圆房了,说啥都听不进去了。
余美人把鸡汤端到脸跟前,目不斜视地盯着碗里,一边喝一边止不住叽叽咕咕的偷笑。
景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笑的更厉害了。
亏她能笑的出来,要不是她在那破书里胡说八道,他至于气的半夜不睡起来掐死她吗?他也不敢真下狠手,余美人也是猥琐的龟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把她硬拖出来要揍,这女人也是力气不小,床上空间又小,两人实在施展不开,没过两招就气喘吁吁,那该死的床还总是发出暧昧的吱哑声。
最后实在僵持不下,为了平息他的怒火,余美人出了个馊主意,既然武斗不行,那就文斗。文斗不是说比诗词歌赋,而是文静的斗法。两人比谁先睡着,若是余美人先睡着,就让这景譞扇她一耳光,要是景譞先睡着,余美人就扇他一耳光,数量有限,但力量不限,这样就能公平的让对方出气。
这俩人也是幼稚,竟然就真的做了赌,大半夜不睡互打耳光。美名其曰:同甘共苦。
结果自然是余美人挨打挨的最多,景譞是习武之人,一夜不睡不算难事,他自然不会真的打余美人,但拍拍她的脸把她惊醒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也是解气。所以方才景老夫人看余美人的脸红光焕发,那根本就是被拍的太多,肿了。
不过景譞也没讨到好,为了那幼稚的赌约,为了打余美人出气,他也愣是一宿没睡,所以才是如今这幅萎靡的模样。
想到这,景譞就恨得捶胸顿足,恨不得捶破自己的脑壳问问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和这个丑丫头玩如此幼稚的赌约?
然而,无奈,景譞在她祖母的严厉督促之下,喝了三大碗鸡汤,直喝的鸡汤都要顺着鼻孔流出来了才算作罢。
景老夫人满意地放他离去,嗯,明天吃点啥呢?以如此看来,抱上曾孙也不是啥不可能的事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