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峰将那家书看过,倒是对景成乃至景家更加欣赏。
原因无他,孙家分明是今天才开始出清货物,可是这封家书的边缘分明已经有了些许磨损,绝非今日才刚刚送来。
楚峰将目光挪到家书上“你所说此番与孙亿石的一进一出之下,可算得利是约有六成”这一句话上。
景成果然早早就将可能得到的利是全都算了个清楚,而后面一句则是直接提醒景成,现在景家毕竟势单力薄,实在不宜与孙家结仇,倒是应该趁此机会交好一番才是。
景成瞧见楚峰的目光停留在了父母劝他和孙亿石交好的那句话上,脸色难得的略显出几分尴尬,挠了挠头,清了清嗓子,这么一堆小动作之后,才故作平淡的开口:“楚兄,我家中确实是背景浅薄,我也曾与你说过……”
“景兄多虑了。”楚峰看着景成那一堆小动作,就已经猜到他心中所想,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解释:“景兄,你家中对待孙亿石这件事情上,张弛有度,能屈能伸,实乃大丈夫之姿,我着实有些希望能早日到尊府上拜会了。”
景成一听,松了口气之下更是大喜过望,当即拍着楚峰的肩膀说道:“你跟我还说什么尊府拜会的,过了年节,你就该去京城备考会试了,到时候什么拜会不拜会的,直接住在我家不是正好!”
楚峰尚未回话,倒是张浩直接张口说道:“那可不行,会试举子和皇商来往过密,怕是不好。”
楚峰再次拦住张浩:“你怎么这么多嘴!”
张浩被楚峰这么一呵斥,登时垂下手立在一旁,却又有些委屈。
景成急忙劝说:“楚兄,你这大掌柜担忧的可不是没有道理,皇商虽然并非正经官职,但到底也是在宫中行走之人,多少难免沾些风言风语,要是影响到楚兄你会试可就不好了。”
说到这里,景成似乎是略有些沮丧,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直接说道:“虽然怕是不能留你住在我家了,但你准备会试时若是有空,大可来我家玩耍一二。”
一说到这里,景成立刻来了兴致:“我家中虽然根基浅薄,但到底也是皇商,可是有些在南燕州府、不、不只是在南燕州府,是在全国上下,你只要出了京城就绝对见不到的稀罕玩意。”
景成自然是得意起来,他鲜少在楚峰面前提起这些,一来是二人其实次次见面,总是有事相商,二来也是他不愿意在楚峰面前显得浮夸炫耀,惹得楚峰不快。
但今日心情大好,提起自己家中的东西,立刻是格外高兴起来:“我家中有一屏风,乃是先皇所赐,那屏风上的绣工,真是栩栩如生,上面的蝴蝶像是随时能从屏风上飞出来一样!楚兄,你若是来了,一定要来看看!”
楚峰尚未来得及回话,景成立刻拍了自己脑袋一巴掌,口中半是笑着半是懊恼地说道:“你瞧我这脑子!差点儿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说罢景成立刻从自己袖子的口袋里拿出一份清单来,递给楚峰:“楚兄,这是我之前所说为你大婚所寻来的稀罕物件,虽然确实比不上我家那御赐的屏风,却也着实都是稀罕东西,保管让南燕州府的人全都没见过!”
楚峰将那清单打开一看,竟然全都是些旷世奇珍,光是那两人高的珊瑚一项,就绝不是轻而易举能弄到的。
怕是宫中都未必有多少,可景成这么一出手,竟然直接就是两株。
其余东西,更是数不胜数,有些就连楚峰自己都只是听说过,完全不曾见过。
景成竟然如此大手笔的弄了来。
楚峰当即向景成道谢:“多谢景兄将这些东西借给我!”
景成一听这话,当即瞪圆了眼睛,若是他有胡子,怕是能当场给楚峰表演一个吹胡子瞪眼:“借给你?!”
张浩一瞧景成这模样,还当他是反悔了,抬了抬下巴,向景成问道:“景老板,你若是不愿意借,那就拿回去便好,这般吓人模样是要做什么。”
景成一听这话,那眼睛瞪得更是圆了,恨不能当场拍桌子骂人。
还是楚峰知道景成,见他这般模样,立刻安抚道:“这东西实在太过贵重,只要借给我用一用就可,实在不敢收下。”
景成哪里能听得这种话,当即跺了跺脚,说道:“你若是还愿意称呼我一声景兄,愿意跟我做这个兄弟,就不许跟我推辞!”
楚峰还要张口,景成像是实在没了办法,直接伸手一把捂住了楚峰的嘴,随即立刻转头看了看门口,确认了离开的路线,随即嘿嘿一笑说道:“你是读书人,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但我只是个商贾之人,我可以动手。”
说罢,松开捂着楚峰的手,冲着他长长作了个揖,然后扭头一溜烟就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喊:“楚兄,东西我最近这一两日就给你送来,你可务必要记得收下,不然路上万一遭了什么毛贼可就麻烦了!”
景成那声音中气十足,硬生生在楚府内外回荡了三圈,惹得家中所有仆从全部都来围观。
张浩出了门,冲着那些探出头来看热闹的仆从们挥了挥手:“行了,别看热闹了,都快去忙吧,家中最近这一两日可有的忙呢!”
那些仆从一听这话,非但没有愁眉苦脸,反而还笑嘻嘻地,主动向张浩问:“张大掌柜,您最近是要忙些什么呀?”
张浩见问,倒是立刻着急起来了。
他要忙的事情可多着呢,哪里有闲工夫在这里拉家常。
立刻甩了甩袖子,赶紧掉头回去,向楚峰告辞:“先生,柜上还有事情要忙呢,我就先去了。”
楚峰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
当张浩即将离开的时候,楚峰又叫住他:“张浩,你先等一下。”
张浩本来一只脚都已经迈出房门了,听见楚峰叫他,又急忙回来,脸上肉眼可见的着急:“先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吗?”
楚峰笑了笑:“倒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但是须得你抓紧时间,从孙亿石手中多赚些,毕竟这机会,可不常有。”
张浩一听,立刻喜不自胜,但还是追问一句:“先生,咱们不用顾及一下他是皇商的身份吗?”
“自然不用。”楚峰负手而立,胸有成竹,对张浩吩咐道:“他前几日不是大肆收购稻米吗?这一次他出清货物,稻米利是不多,除了米商,其余商贾未必愿意采买,咱们就多买些,能买多少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