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放榜日将近,景成虽然只是路过这里,却在瞧见了商机之后,竟然立刻筹办起来。
不过几日之后,竟然就再次忙碌起来。
迎来送往之际,还不忘给楚峰送去了最为新鲜的一支桂花,取蟾宫折桂之寓意。
眼瞧着即将放榜,那些焦急的士子们自然日夜寝食难安。
既盼着早日放榜,又害怕榜上无名。
一时之间,州府中上上下下,隐隐藏着一股子焦躁之情。
就在这焦躁之下,忽的传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流言。
这流言却并非关乎楚峰,而是关于主考韩昌黎的。
那传言倒也并非全然没有根源,却也只是捕风捉影罢了。
那流言传到楚峰耳朵中的时候,已然不知被添油加醋了多少。
“现在咱们州府内都传言韩昌黎明着是反商贾,可内里恨不能连做主考官的时候都趁机做个大买卖。”
张浩一边叹气,一边将最近的传闻说给楚峰听。
“还有什么?”楚峰手中的书卷并不放下,只是抬手拿起茶盏,吹了吹浮茶,啜饮了一口。
张浩站得笔直,愁眉不展:“还有就是韩昌黎之所以在朝中总是参你的‘商贾济世’之法,是恨自己在朝中做官,不能从商,酸的牙痒痒,所以才编排这些话来。”
楚峰听到这里,已然有了判断。
不过是些市井流言,思路直白,用词简单,甚至带着些许一根筋似的猜测。
简单不能再简单的寻常流言罢了。
因此楚峰脸色并不怎么变化,甚至从头到尾没有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将茶杯放下:“不必理会。”
张浩却急得跺了跺脚:“先生,话不能这么说呀!”
楚峰总算将目光挪到了张浩身上。
此时他才看清,张浩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风尘仆仆。
虽然还不至于灰头土脸,却也看得出一副舟车劳顿的模样。
“你这是刚从哪里回来?”楚峰挑眉。
张浩虽然是大掌柜,可楚家的营生却并不需要张浩四处奔波。
平日里至多是在州府或者县城中走动,至多一两日的路程而已。
若是路上走的急一些,当日去当日回来也是常有的事情。
“我刚从州府回来。”张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下焦急万分。
靠近楚峰耳侧:“先生,我听说,这种流言四起,是因为圣上那边往南燕州下了密旨,要查韩昌黎韩主考……”
楚峰闻言,也不禁侧目。
“这个消息你是从何而来的?”
张浩犹豫了一下:“是景成景老板亲自告诉我的,让我立刻回来将消息告诉先生您,最好早做准备。”
“早做准备?”楚峰闻言,略感不解。
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景成所说准备究竟是何意。
韩昌黎是主考,可若是圣上那边对韩昌黎做主考时审卷阅卷时的心思有了怀疑,即便此时已然快要放榜,仍免不了在放榜前加派一个副主考。
到时候怕是延迟放榜不说,恐怕还要重新审阅试卷,甚至于连原本定好的名次可能也会发生变动。
特别是如此流言,分明是针对韩昌黎原本的立场有所怀疑。
“先生,提学大人派了信使过来,在前厅等您呢。”
一个伙计跑过来,神色慌张,语气急促。
张浩脸色愈发难看,看向楚峰:“先生,这可怎么办?”
楚峰神色冷静,只是站起身来,摆手让张浩也不要着急。
可是张浩哪里能不着急。
这件事情可是关乎着先生的功名呀!
这么多年的苦读,难道不就是为了科举这一哆嗦吗。
可先生明明正常考试,正常等待放榜,却一路上仍旧能有这么多问题。
考前就流言纷飞,一会儿和主考官不对付,定然落榜,一会儿又是科举舞弊,欺君罔上。
好不容易挨到考完了,眼看着就要放榜,居然又出了这么一茬子事情。
张浩到底还是年纪并不大,沉不住气。
跟在楚峰身后,脚步慌张,和步伐沉稳的楚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走进厅堂,却见父母和伯父伯母都陪在信使身旁,面上恭谨小心,却又带着几分胆战心惊。
两个信使见到楚峰,立刻起身行礼:“楚解元,这是提学大人给您的信。”
楚峰接过信,点点头,问:“提学大人可有其他的叮嘱?”
两个信使竟然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一圈周围的人,一时踌躇起来。
楚峰立刻做了个请的姿势,将二人请到自己的书房,闭门说话。
看着楚峰关了门,两个信使这才开口:“楚解元,提学大人说了,今次科举,您恐怕无缘上榜了,还请千万不要泄气。”
楚峰挑挑眉毛:“哦?此话从何说起?”
两个信使面面相觑,只能拱手行礼:“这事我们也不清楚,但提学大人说了,只消解元您看了信,就都知道了。”
信使也自知带来的消息过于晦气,并不多留,将口信也传了之后,立刻就告辞离开。
张浩亲自将两个信使送走,回头进了书房,见楚峰仍旧在读信,凑了过去。
却见上面赫然写着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昨日贡院开门放了一个人进去。
贡院自从科举当天结束之后,是要直接贴上封条,在放榜之前,绝不可打开的。
在这期间,是绝不允许人员进出的。
别说是衣食起居所需,就是恭桶都不能随便向外清理,须得等到放榜之后,才能着人进去处理那些污秽之物。
可就是这样一个严格封闭的地方,居然开门放进去了一个人。
而能够让州府打开贡院封条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圣旨。
如此一来,事情就明朗了。
景成的消息倒是真的,而且还很灵通,几乎是跟拿着圣旨而来的那个不知名副主考同时而来。
“先生,这可怎么办?”张浩急出了满头大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楚峰却只是再次拿起手上的书:“怎么办?就一个字。”
张浩十分纳闷:“什么字?”
楚峰又啜饮了一口茶水,气定神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