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看都不看丁三，只是从鼻孔中哼了一声，说道：“少爷，您若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大可去看看楚峰的婚礼，好好瞧一瞧，您所谓的对付他，到底有没有用。”
这一下，就是孙亿石脸上也略有了些动摇。
那丁三还要再开口将孙亿石的注意力岔开，却直接被孙亿石抬起手示意闭嘴。
孙亿石走到那八颗夜明珠旁，随手拿起一颗来把玩。
夜明珠沉甸甸的，拿在手里格外有分量。
此刻房间中光线并不明媚，甚至能隐隐看到夜明珠的光亮来。
孙亿石沉吟了许久，最后开口向二四问道：“二四，你的意思是，那楚峰送来的这八颗夜明珠，是因为有什么阴谋吗？”
二四皱起眉头，答道：“请恕奴才斗胆，奴才自从接了少爷您的信从京城赶来，就一直暗中调查着楚峰。那楚峰非但是今科解元，而且还是八年前南边水患时那位神童！”
孙亿石一听这话，皱起眉来，问道：“什么神童？”
二四一瞧孙亿石这般模样，主动解释道：“当初南边洪水泛滥，莫说是整个南燕州府，就是临近几个州府，也都是一同遭了水灾，好生生的地方，直接化作一片泽国，可偏偏就在这么个情况下，单单就楚峰所在的那安平县，竟然平平安安的，一点都没被淹着！”
二四说到此处，情绪已然有些激动了，那楚峰哪里会是那种容易低头的人。
就是遇上天灾，楚峰都会跟老天斗上几个回合，更何况是一个皇商。
孙亿石虽然也起了疑心，到底还是不怎么在意。
一旁的丁三一直瞧着孙亿石的神色，趁着这个时候，急忙打断了二四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口中只道：“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不过如此，就算南边全都遭了水灾，那又如何？又没规定水灾就一定得处处淹了才叫水灾。”
丁三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孙亿石，见他已经又被那八颗夜明珠吸引住了注意力，左手一颗，右手一颗，却还放下这颗，又拿起那颗，颇有种嫌弃自己只有一双手，不能将八颗夜明珠全都拿在手里把玩的意思。
他心下当即安定下来，又昂起头来，抬着下巴，对二四说道：“许是那安平县运气好呢，何况往年推算那么些年，那楚峰应该也就只有六岁而已。”
说到这里，丁三摊开双手，故意冲着孙亿石说道：“少爷，您说，一个六岁的孩子，能不尿床就不错了，能跟安平县没有遭洪灾有什么关系。”
二四一听这话，跺了跺脚，已然是着急坏了，也不去理会丁三，急忙大声向孙亿石说道：“少爷，您若是也这么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孙亿石这才抬头看了一眼二四，漫不经心地问：“怎么就错了？六岁的孩童，那晚熟些的孩子，夜里还在尿床呢，楚峰就算是个天才，是个神童，又能如何？不过是书读的好些，写一笔好字罢了。”
丁三也是挺起胸膛，斜乜着眼睛看向二四。
二四叹了口气，说道：“少爷，这您就有所不知了，那楚峰，正是当年安平县免遭洪水之害的最大功臣！”
二四生怕丁三再次出言拦他，飞快地继续说道：“那楚峰发明了三合土，将堤坝加固，还不止如此，他甚至还提前算到了洪水来的时间，提前做好了分流，将那滔滔洪水，硬生生驯服成了平缓河流，甚至还冲填出了大片的沃野。”
二四越是如此说起楚峰当年的辉煌战绩，脸色就越是沉重，可口中却不敢有丝毫停顿，生怕丁三再次打断他：“可在治水过程中最最关键的一点，却并非是那三合土，也并非是他提前为滔滔洪水做了分流，而是他提出了一个名为‘债券’的东西！”
二四一提起这东西，只觉得心惊肉跳。
那可是让县衙发布债券，由商贾认购，将筹集来的资金用于治水。
这等筹集资金的办法，那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更别提本朝本来并不怎么尊崇商贾，楚峰却能在这等环境中，主动让商贾也参与到如此大事里，甚至还提出了所谓的商贾和府衙合作的说法。
饶是孙亿石，听到这里，也觉出不对来，急忙问道：“那所谓‘商贾济世’之说，可就是他所提出的？”
二四见孙亿石总算是明白过来，这才急忙点头：“正是他！”
孙亿石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那丁三瞧了，自然也觉出不妙来，张了张口，还想要说什么：“少爷……”
“行了，你闭嘴！”孙亿石已经将那八颗夜明珠全都放下，神色凝重，看向二四，问道：“那依你的意思，对方送来这八颗夜明珠，是不是其中有什么猫腻？”
二四摇摇头说道：“少爷，到底有什么猫腻，我也不好说，可是少爷，有一点我实在不能不说，那楚峰，真的会是个因为您那些手段就主动来道歉的主吗？”
丁三一听这个话头，当即找到了插嘴的地方，立刻说道：“少爷，您若是拿不准，不妨过几日那楚峰大婚时，亲眼去看看。”
这个提议就连二四也格外赞成，主动劝道：“少爷，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毕竟您说要出清货物也不过三两天的时候，若是楚峰家里真受了影响，断是能一眼就瞧出来的。您也好看看，您之前在那个什么楚天山的建议下做的那些个事情，到底有没有用！”
孙亿石也被这句话说动了，当即拍板决定：“好，那咱们过两日就趁着楚峰大婚时，好好去看一看！”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孙亿石却还是舍不得那几颗夜明珠，又拿起一颗在手中把玩，说道：“要我说，楚家必定是受了不小影响，所以才会感谢我在他大婚之前放他一马。”
二四脸上神色不置可否，只是躬身说道：“少爷，到时候您去了，一看便知。”
丁三哼了一声，附和着方才孙亿石的话说道：“你就知道给少爷添堵，咱们不妨走着瞧，那楚峰大婚时候，就算风光，也是假风光，是硬撑着的，咱们少爷去了，将咱们皇商的排场摆出来，正正好好杀一下他的假风光，好生看一下他的热闹，也算让少爷最后再出一口恶气！”
孙亿石一听这话，当即就乐了，手上“啪”地拍了一巴掌，说道：“哎，这个法子可是好！那楚峰虽然是道歉，可连一封道歉信都不见，倒是可以趁机去去他的威风，也叫他知道这八颗夜明珠买的是他的性命，不是他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