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哽咽了一下，颤抖的说，“我我其实，并没有想要大嫂死。”
晋青阳，“……”
“我的人，就在二楼隐蔽着，如果大哥没有来，我会救大嫂和五哥的。我没有出手，只是在赌大哥会来。”晋亦然的脸色逐渐的苍白，没有任何的辩解，将自己部署的事情倾盘托了出来。
听了小七的话，晋青阳的脸色平静的可怕，身子微微依靠在了沙发上，沉默不语。
此刻，晋青阳越是沉默，晋亦然越是害怕，他握紧了拳头，红着眼睛说，“大哥，我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与你为敌。”
沉默了好久好久，晋青阳终于开了口，丢出了两个字，“理由。”
“我……”晋亦然哑然无语。
他不说，晋青阳便替他说，断定道，“又是为了小五！”
“大哥，我……”
哐当！
晋青阳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天青釉茶杯被摔了个粉碎，茶水溅了一地。
晋亦然被晋青阳吓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垂下了眼睛不敢看他。
“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晋青阳宛若一只盛怒的野兽，却在拼命的克制着身上的戾气，从唇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那大哥要我怎么办？”尽管在害怕，但晋亦然还是重新抬头朝着晋青阳望去，质问道，“难道要我看着你对五哥下手？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五哥死在你的手里吗？”
“小七……”
“我没有办法了！我都这样了，你们两个人就是没有一个人肯让步！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晋亦然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用他仅有的能力，胡搅蛮缠的质问着晋青阳，“是，你们一个二个的，都那么狠心！都巴不得弄死对方，可是谁考虑过我的感觉！是你考虑过，还是晋北元考虑过！”
是啊，他干的，统统都是他干的。
烂尾大楼的电梯井改造是他干的。
给阿筝出谋划策也是他干的。
往晋北元手机上发蓝雪竹被绑架的短信，也是他干的。
怂恿高文慧将蓝雪竹推下电梯井，还是他干的。
一向简单粗暴的晋青阳，竟一时间被晋亦然问住了。他握紧了拳头，身上那浓郁的死亡气息，又逐渐的散发开来，整个人冷的像是坠落九幽地府一般。
良久良久，他看着受伤魇兽一般的晋亦然，沉声开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只要他一个答案？”
这一次，换作晋亦然被晋青阳问住了。处在激动中的他，像是被晋青阳的话扼住了喉咙似的，胸口逐渐的喘不上气来，脸色又是惨白了几个度。
“小七是觉得，我不配得到那个答案，是吗？”
“我不是……”晋亦然慌乱的摇头，慌的话都说不完整了。
“因为我要一个答案，晋北元给不出来，你就开始动歪心思，以命威胁不成，就拿你嫂子的命来交换晋北元的命！呵，人果真是在关键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护着心头最重要的那个人。人之本性，何必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别人不顾及加你的感觉？”
晋青阳嘲弄道，“你说我逼你，你说我没有考虑过你的感觉，那你又考虑过我的感觉吗？若同样的事情，换作我是被索要答案的那一个，小七为了我又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吗？”
“大哥，我……”像是心间不肯面对的伤疤被晋青阳撕开似的，晋亦然的心口血淋淋的流着血。
“我是做哥哥的，你是做弟弟的，做哥哥的理应让着弟弟，有些事情想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但有些人，是你们碰也不能碰的！”
晋亦然知道，晋青阳嘴里那碰也不能碰的人，便是蓝雪竹。
他们太了解老大了，老大本不是个温柔的人，可他对蓝雪竹有多温柔，谁都能看得出来。
说是捧在掌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丝毫不为过。
晋亦然苦笑着问，“那，那我，那我已经碰了呢……”
“你……”一句话，又将晋青阳问住了。
是啊，已经碰了。
可是碰了蓝雪竹的人，却是他想也没有想到的小七。虽然这么多年小七跟小五厮混在一起，但年少时候的小七却是个喜欢跟着几位哥哥屁股后面团团乱转的肉包子。那时候的小七，也曾奶声奶气的缠着他要抱抱。
那时候的小七，可爱，软糯。
“一开始，我就知道，我对大嫂下手的事情，一旦让大哥知道了，大哥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但我没有想到，大哥竟然会犹豫对我下手这件事情。”晋亦然将晋青阳的神色敛收于眼底，眼眶再次湿润了，喃喃道，“别人都说，大哥很残忍，大哥六亲不认，狠戾无情，想来是他们错了，是他们错了……”
说着，一直被他藏在袖口的匕首，悄然的滑到了掌心，小七公子的唇完全没了一丝血色。
举起匕首的那一瞬间，晋青阳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扼住了晋亦然那试图刺向自己心脏的匕首。
寒气凶猛的吞噬着男人的双眸，无边无垠的怒火在燃烧着，晋青阳厉声问，“同样的事情，你还要在我面前在表演一次吗？”
“我……没有在表演……”晋亦然噙着泪说，“长这么大，我们晋家的人是什么样子的，我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我做了，如果大哥不弄死我，旁人一定会有样学样，一定会……”
“你脑子倒还清楚！”晋青阳嘲弄的回。
“大哥……”
“收起你那要生要死的样子！你大嫂没死！不需要你以死谢罪！”晋青阳反手用力一推，将晋亦然推开的时候，同时抽走了他手里的匕首，用力的拍在了茶几上。
男人浑身戾气腾腾，可怕极了。
晋亦然手足无措的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眼睛又垂的低低的。
晋青阳反反复复的深呼吸，才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他再度开口，声音平缓了很多，“这件事情，仅此一次，不要再有下次了！这件事情，到高文慧那里终止，不要再扩散了！”
万万没有想到，晋青阳会说这样的话，晋亦然急忙抬头难以置信的朝着晋青阳望去，像是在确认他的话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