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许诺到澜湮阁已经一月有余,他每天屁股后面追着林长乐,“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倒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而且人也聪明,林长乐很是喜欢他。
只是外人看来,自打许诺来了以后,林长乐的性情似乎变了,不像以前那么爱说笑,别人说什么他也不大理睬,而且变得有些寡言。以前他不是这个性子,可现在却只对许诺一个人才会露出笑脸。
底下人不免开始传一些流言蜚语,说这许诺不知对大公子施了什么法,像迷了心窍一般。偶然间这些话传到许诺耳朵里,可现在林家恐怕只有他一人知道这其中缘由吧?毕竟现在林长乐左耳听不到声音,外人离得远些或说话声音小些,他便完全听不到。而且虽然林长乐口里说着没什么、无所谓,但是许诺还是能察觉到,他的心里却很难受,而且这种难受只有他一个人承担着。
一整天许诺都因为这件事闷闷不乐,干什么都似乎没兴致一般,连吃饭都只吃了半碗,便放下筷子。
“怎么了?今天饭菜不合口味?”林长乐坐在桌边,看许诺闷闷不乐。
“不是…”
“那是怎么了?”林长乐歪头看着许诺。
“哥哥,你以前很喜欢和人玩笑吧?以前是不是很多话啊?”
林长乐不知他问这话何意,哑然笑了一笑,“可能吧。”
“那…哥哥,你能不能不要不开心?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是谁和你说了什么?”林长乐觉察似乎有些不对。“是不是那些丫鬟?”他知道,下人中间喜欢传一些口舌。
“我只是听他们说你变了,变得寡言了…”许诺说这句的时候,自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那…他们可有说你什么?”
许诺忙摇了摇头,“没有。”
林长乐盯着许诺看,他说谎的时候从来不敢看林长乐的眼睛,“你在屋子里等我,别跟着过来。”说着,林长乐起身,向外走去。
“哥哥,你要去哪?”许诺见他走得匆忙,怕自己刚刚说错了话,惹得林长乐不高兴,便悄悄跟了上去。
他大步来到下人的院子旁,门口的小厮见了,忙满脸堆笑迎上前来,“公子,这是下人住的院子,您怎么来了?”
“不必声张,我有事情找张婆,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说着,向院子里走去。下人们也不敢声张,便都没去给张婆报信。
张婆是管理林家下人的总管,平日里数她爱说些闲话。林长乐来到张婆屋外,门也没敲便走了进去。张婆正坐在里屋,不知和谁说话。
“哎呦,你可是不知道啊,最近大少爷屋里那个书童真是弄得我没法管教,没大没小的管大少爷叫哥哥也就罢了,大少爷愿意啊,咱们下人不能多说什么。可是,最近他们都说,那个小书童会些邪魅的法术,把大少爷的魂迷了过去。”
林长乐靠在墙边,努力听着,心中怒火“噌”得一下窜了起来。
“你说说,咱们大少爷以前是个挺玩皮的孩子吧?虽说比不上顾家那个,但也是没事嘻嘻哈哈的。可你现在看看,自打那小书童来了,咱们跟大少爷说话,他都像没听到一样,跟别人一个笑脸也没有!哎呦,跟那小书童每天倒是笑嘻嘻的,听说两人还同吃同睡呢!”
“是吗?我也听说了!而且我还见过那个小书童,啧啧啧,细皮嫩、肉的,长得那叫个招人疼!”另外一人也在一旁搭腔。
“够了!”林长乐转身进门。
那张婆吓得直接从炕上摔到了地上。“大…大少爷…”张婆忙直接跪到了地上,跟他一起说话的下丫头也忙跪身下去。
“你们每天就是做这些事情吗?什么迷了魂?你们懂那是什么意思吗?!”林长乐怒不可节,大声在屋子里大声喊道,外面下人听得一清二楚,他还从未对下人如此发过火。
“大少爷,我错了,您别生气,我…我以后不敢了。”张婆忙磕头作揖。
“好,你们说我变了,是吧?我本不愿多提,现在告诉你们,上次玉门河一战,我的左耳受了伤,现在听不到了。”
张婆吓得身子一抖,她们竟谁也不知道这事。
“我不理采你们,是因为根本没听到你们说话。我不开心…我问你…你耳朵聋了你能开心吗?!”林长乐最后一句话是大声喊出来的,喊得脖子上青筋暴起,他需要这样发泄一次,把心中的不快、烦闷、失落…全都发泄出来。
“好了,知道了吗?去吧,去告诉老爷!告诉夫人!告诉所有下人!我!我林长乐到底因为什么性情大变!”林长乐指着屋外,“去呀!”
“少爷,我们错了,您别动怒啊。”张婆吓得浑身发抖,鼻涕眼泪全都流了下来。
“还有,不许再议论许诺半个字!否则…全给我卷铺盖走人!”林长乐说完,扭头便走。
可刚打开门,却看到许诺双眼通红站在门口。还有一院子的家仆,各个吓得魂不守舍。
“不是告诉你别跟来吗?”林长乐的火气还没消,说这句的时候已然带着怒气。而许诺却一眨眼,掉下两滴泪水。
林长乐闭眼调整了下呼吸,当着众人面,拉起许诺的手,转而柔声说道,“刚没想吼你,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