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婶脸上全是歉意：“莫爷，这事都赖我自作主张！我就是看她烧得太厉害，若是不管，大概就要死在那了……”
白月离想到下了那么久的雨，心里差不多已经明白了，又听高婶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学了一遍，只能无奈地开口。
“既然已经把人背回来了，那便照看好吧，等她好了让她马上离开就是。”
莫染枫大为不快地看向高婶：“这次便算了，下不为例！”
高婶连声应是，心里也在埋怨自己干嘛管钱春芽死活？
可她就是见不得旁人那般可怜的模样，尤其是想着她家儿子如今也不知如何？万一在战场上受了伤，也是这么奄奄一息，有人瞧见了若能对他伸出援手多好……
没错，高婶之所以会救钱春芽，就是因为时刻惦记着儿子，总想着自己做点好事，兴许也能给儿子带来好运。
但她也知道钱春芽不是个好东西，更不是个可以信任的主儿，赶紧趁着人还高烧不能做怪的功夫又下了山。
高婶拿出自己的一点点积蓄，在村中找了几个村汉，帮忙又重新搭建了个结实宽敞的窝棚，在外头还砌了个炉灶。
第二天天气极好，莫染枫却没带村人上山，而是和石头换了岗，叫石头带着村人进山挖药，他则是留在家里和白月离一道做酿酒的工作。
石头不在，莫小桑也安稳了，钱氏倒是心安不少，一边干活一边同儿子儿媳妇说话。
“春芽咋回事？听说前日她还和村人一道去收拾药材了，好些人说她可怜呢！”
莫染枫颇为不屑地直言：“古人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一点不错！弄成这样还不是她自个儿作的。”
白月离看向钱氏：“娘，钱家当真会这般无情将她赶出家门，连死活也不顾吗？”
钱氏皱了皱眉：“这可难说，如今她在钱家也只是个腻歪人的东西，虽说她爹娘却也疼她，可毕竟是一大家子同过，她上上下下多少兄弟姐妹，若是都遭她这恶名连累，去哪家提亲时人家都不乐意，或是提出要求要把她赶出家门才答应，钱家会照做也不足为奇。”
这事说得在理，钱春芽在钱家人眼中已经彻底成废物和拖累了，钱家为了其他孩子的亲事牺牲她确实不奇怪。
钱氏又冷嗤一声：“莫说春芽，我还不是一样？为了一百两，他们照样下得了狠心同我断了关系！”
白月离安慰婆婆：“好了，娘，莫要再生那个气了，眼下这样于咱们家不是更好吗？”
钱氏点头：“可不是咋地！他们若是知道现在咱们家赚了多少钱，定然后悔得肠子都得青！”
莫染枫没好气地看向他娘：“娘您可莫要犯傻，这事叫他们知道了还不定怎么腆着脸来求您认亲呢，若是再把他们给认回来，有您恶心的！”
钱氏瞪儿子一眼：“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娘是那般没主见的人吗？！”
莫染枫轻哼：“也不知哪个耳根子软得人家说啥就信啥……”
钱氏恼火地扯住他耳朵：“你这臭小子，消遣起你老娘来了是吧？还不给我干活去？哪个好男儿像你一样终日黏在媳妇身边的，好好的里正不务正业，我同月离说话，你总插得哪门子嘴？！”
某男被他娘扯得护住耳朵直躲：“唉哟娘，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钱氏呸他一口：“你娘是甚么君子，再不滚蛋我拿扫帚拍你！”
莫染枫只好逃开：“娘子，为夫去搬山葡萄了，你瞅我娘，半分不讲道理……”
钱氏作势要脱鞋拍他，这货赶紧一溜烟地跑了。
白月离抿着嘴乐，想不到婆婆还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那边莫小桑突然附和了一句：“可不是嘛，我娘就是不讲道理！”
钱氏和白月离齐齐瞅向那边气鼓鼓往木桶中摘山葡萄粒的小姑娘。
莫小桑不客气地白了她娘一眼：“哼！”
钱氏抽了口气：“瞅瞅，瞅瞅，我这是造了啥孽哩？一个个的都这般烦我？！”
白月离轻扯婆婆一把：“娘您就莫要搭理他们了，都是孩子脾气。”
钱氏又凑近她耳边嘀咕：“那个石头，他啥时候走？”
白月离：“……”
“娘您若是不想看见他，待我们去县城就带他一道过去。”
莫小桑赶紧追问：“大嫂，你的意思石头哥本来可以不去县城的吗？”
白月离实话实说：“他不大想去，说是喜欢村子里的生活，不喜欢没有山林和树木的地方。”
莫小桑满脸惊喜：“真的呀？那就让石头哥留下来呗，反正你们的田和房也都带不走，叫他留下帮忙照看不是挺好？”
钱氏恼她：“你给我闭嘴！人家去哪关你啥事？好好干活儿！”
莫小桑扁嘴：“娘~人家说话您也不让，眼睛看哪您也不让，哪有您这样的人啊？大哥说您不讲道理一点都没错！”
白月离有些头痛地看着这娘俩：“好啦，好啦，你们不要吵，石头的事主要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愿，我们也不好强求，是不是？”
莫小桑重重点头：“对，石头哥的意愿才最重要！”
钱氏无语地瞪女儿，“就你话多！”说完又转向白月离。
“你同朱老爷子说二郎和三郎的事了没？”
白月离道：“说了，老爷子很乐意带他们，倒是二郎和三郎都说不想当里正，对这事个个避之唯恐不及，娘您同他们商议过了吗？”
钱氏牙痛似的啧啧两声，又瞪了女儿一眼：“一个个的，咋都这般不乐意听我的话呢？我还不是为了他们……”
一听这意思就知道，这位娘是同儿子说了，可惜俩儿子都不乐意！
白月离轻笑：“娘，有些事不能强求，若是他们真不乐意，您也不要上火，您也说了是为了他们，可他们若是感觉这事不仅不叫人开心，反而还是负担，那真不如不做，您说是不是？”
钱氏叹气：“娘其实就是害怕再换个不咋样的里正，心想着若是咱家人自个儿做这个位置，也就不用发那些愁了。”
莫小桑又忍不住插嘴：“娘啊，您真是的！朱老爷子做里正不是挺好的吗？干啥非得叫咱家人做，多麻烦啊！”
钱氏没好气地睨她：“那成，把你嫁给明阳，娘就啥事都不用操心了！”
莫小桑立马发急：“我才不呢！大嫂，你看我娘啊……”
白月离正头痛，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
“姑姑，娘，你们在做啥呢？我也来帮忙吧？”
高婶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谁叫你出来了，赶紧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