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母亲这个样子，我忙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湿巾，我走去母亲的身边坐下，拿着湿巾轻轻地帮着母亲擦着脸。
湿巾有些冰凉，母亲吓了一跳。
我怔住，说道：“妈，您的脸花了，我帮您擦擦，要不然，小恋遇到您第一眼会认不出来您的，好么？”
母亲点点头，急道：“那你快帮我擦擦吧，万一我的小恋不认识我可就糟了。小恋，你说是不是？小恋，妈妈跟你说哦，我们今晚可以吃烤鸡了……”
听着母亲继续哄着怀里的布娃娃，看着母亲说起吃烤鸡的时候那种充满了母爱的表情，我控制不住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
数秒后，我帮母亲干净脸，母亲的脸上虽然有了少许皱纹，但是母亲的样子并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
“妈！真的是您，妈！”这一刻，我的情绪更是激动，我哭喊着，一把抱住了母亲，“妈，我总算找到你了！妈……”
“你干什么呢？你走开！我不是你妈！”母亲一把推开我，站起身对着她怀里的布娃娃说道，“小恋乖，小恋不哭，别人是抢不走妈妈的。”
“妈，我就是您的小恋啊，妈……”
我起身从身后抱住母亲，这次无论母亲怎么推我、排斥我，我都不会松手。
“你放开我，我不是你妈！”
“妈妈，”没办法了，我不得不学着小时候的口吻撒娇，“我要吃糖人，我要吃糖人！”
顿时，母亲怔住了，“小恋……要吃糖人？”
闻言，我继续向母亲撒娇，“妈妈，是的，我要吃糖人，爸爸答应过我会给我买糖人的。”
“小恋要吃糖人，小恋要吃糖人，小恋叫爸爸买，小恋……”母亲有些激动，忙低眸看向怀里的布娃娃，笑道，“呵呵，小恋，走，妈妈带你去找爸爸，爸爸给你买糖人了哦，走咯，我们去找爸爸喽！”
看着母亲这个样子，我松开手，跟着母亲走出山洞，然后朝着山下走去。
但是走到山脚下的小河边时，母亲就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她抱着布娃娃坐到一块石头上开始唱着一些我听不懂的曲子……
过了几天。
许是我跟在母亲的身边给母亲形成了一种习惯，母亲渐渐地对我产生了一种无法抗拒的依赖，我帮母亲梳理好，母亲才答应要同我一起回A市。
回A市的途中，母亲仍旧是抱着那个布娃娃哄着，不过母亲对我时不时地也会笑一下。
我手挽着母亲的手臂，头靠到母亲的肩上，脸上一直都是难以掩饰的幸福的笑容。
“小恋……”母亲突然叫我，问道，“你家还有多远呢？”
“妈，我们现在回去，差不多天黑的时候就到了。”
我笑着告诉母亲，却不敢提一个“家”字。
“你家里都有谁呢？”
“只有我爸。我爸他，他现在还在医院里养伤呢。”
“你爸凶不凶啊？他会给我的小恋买糖人吗？”
闻言，我点点头，“会的，妈。”
母亲听后笑了，继续哄着她怀里的布娃娃，“小恋，这个小恋姐姐说了，她的爸爸也会帮你买糖人的哦……”
看着母亲说着说着又扯到别的，甚至还指着窗外的行人乱骂，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但是，只要母亲活着，母亲的病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能再见到母亲，这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儿。
……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回到了A市。
待车子开到A市人民医院的大门外，我拉着母亲的手走下车，带着母亲走去父亲的病房。
为了给父亲一个惊喜，我一直没给父亲打电话告诉父亲这件事。
“小恋，我不去了，我要回家。”母亲一看到那些医生就想返回，我忙劝道，“妈，小恋的爸爸住院了，我们不能就这样回去的，我们应该等小恋的爸爸一起回家呀。妈，您说是不？”
“小恋的爸爸住院了，我们要等爸爸一起回家……”
母亲的嘴里小声地念叨着，低着头走上前，打消了转回去的念头。
走到父亲的病房门外，我伸手敲了敲门，喊道：“爸，我回来了。”
“小恋……”
父亲的脚步声传来，很快过来打开了门，当父亲看到母亲的这一瞬，父亲的眼眶忽然间红了，“愫愫？是你吗？”
而母亲也是怔怔的看着父亲，母亲的表情渐渐地有了正常人应该有的感情。
“愫愫，”父亲很是激动，伸出手轻轻地握住母亲的手，颤抖着嘴唇说道，“我是柳镇，我是你的阿镇哥哥。你好好看看我，你想起我来了吗？愫愫？”
“阿镇……”半晌，母亲喊着，任由她抱在怀里的布娃娃掉落到地上，母亲颤抖着双手，眼睛里泛滥着泪花，声音哽咽地道，“阿镇，你真是我的阿镇哥哥？你没死？”
“我没死。”父亲摇着头，说道，“当年为了能再见到你，我答应了黑道很多不合情理的事情，若不是这样，我早就不在世上了。愫愫，你知道么，我想你想得好苦！”
“阿镇，你真的是我的阿镇！”话间，母亲和父亲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母亲哭得泣不成声，“阿镇，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阿镇啊啊啊……”
看着母亲突然间变得清醒，看着母亲和父亲终于团圆，我不禁喜极而泣，我慢慢地转身，打算去厨房做些吃的来。
“小恋，”左睿跟在我身边，有些心疼的劝道，“如今叔叔和阿姨团聚了，你应该高兴才是。你别再哭了，好么？”
“我是高兴。左睿，”说着，我抬眸看着他，“这次多亏你帮忙，要不然就我一个人的力量我是不可能办到的。”
“小恋，我不需要你的谢谢，我需要的是你这个人。”
这句话，他这些天说过不止一次。
我走进厨房，站到父亲用的厨具前，沉默地忙活着，没有说什么。
“小恋，这么多天过去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他站到我身旁，嗓音磁性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