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裕过来前在拐角遇到一个戴渔夫帽的女人,她扛着相机鬼鬼祟祟的样子引起他的注意。女人敏锐地发现他正走来,马上要跑,傅裕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女人抬起头,一脸的无所畏惧,“放开我!信不信我大叫,说你骚扰我!”
傅裕立即放开手,女人便一溜烟跑下楼梯。他低头盯着脚边一块黑色的小牌,好像是那个女人掉的。他弯腰捡起,认出这是一块迷你灯牌。
他打开灯牌后面的开关,“年”字瞬间亮起,闪着蓝色的光。
傅裕看向走远的梁浅,笑了笑,是他多管闲事了,他将灯牌扔进垃圾桶,抬脚离开。
会议室里除了方琪和她助理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其他人都是面无表情的坐着看手机。
季苡橙早有耳闻,方琪每拍一部剧都喜欢对剧本指手画脚,一个好好的故事按照这个女人的意愿改得面目全非。
她忍不住朝方琪翻了个白眼,“请问方小姐召集大家开会是对剧本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她狠狠的瞪着方琪,绝不允许有人把她的心血毁掉,谁动她就跟谁急!
方琪红唇轻启,“我对剧本没什么不满意的。”停顿了一下,她看着顾司年继续道:“就是男女主角在情感上的互动太少了,以我的经验,要多加一些感情戏份,观众才会买账。”
季苡橙撇了撇嘴,正想说一句做梦。顾司年却抢在她前面开口:“剧本我读过好几遍,故事的本身不是爱情,而是成长和梦想。男女主角之间的感情如果表现的太过明显,反而会偏离了初衷吧。”
全场惊讶的目光瞬间落在顾司年身上,季苡橙满眼赞许地望向顾司年,若不是怕惹怒方琪,她都想站起来热烈鼓掌。
方琪没想到顾司年会反驳她,脸色有些难看:“电视剧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收视率吗?谁想看一堆人像个傻瓜一样为了梦想奋斗?观众想看的是男主角和女主角的亲密互动!”
季苡橙无视贺至霖的警告猛拍了一下桌子,对着方琪呸了一声,“说的那么义正言辞,是你自己想和顾司年亲密吧。大姐,如果不是晓韵……唔唔唔。”
贺至霖眼疾手快地捂住季苡橙一个劲乱说话的嘴,不让她把后半句话说出来,他轻声道:“你不想明天在热搜榜看见你的名字吧?老实待着,只听勿动嘴。”
晓韵是他们最初定下的女主角人选,她是圈子公认的清纯系女神,和小说的角色最为贴合。无奈因为她的档期问题,无缘这一次合作,不然哪会被方琪趁虚而入。
季苡橙拍了拍贺至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自己不会再乱说,他才放开手。她轻哼一声,“实话实说都不行,欺人太甚。”
方琪一听到季苡橙口中“晓韵”两个字就崩了弦,她猛拍桌子站起,手指着她的脸,破口大骂:“你个BIAO子说什么?你把我给我说清楚!”
贺至霖一把拦住季苡橙即将扑过去的身子,“今天先这样,下次再说。”
方琪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会议室,气得把桌上的剧本扔到地上踩上好几脚,还冲她的助理大发雷霆:“你这没用的东西快滚!”
季苡橙是被贺至霖和顾司年架着从会议室走出来的,梁浅见状连忙上前,“我在外面都听见声音了,你们在里面干嘛?要加一场武打戏?”
季苡橙甩开他们两个男人的手,泪眼汪汪地奔向梁浅,控诉道:“浅浅,他们都欺负我。”
梁浅挑挑眉,“欺负的好,怎么不带我一个?”
“梁浅!”季苡橙瞪着他们笑作一团。
回到车上季苡橙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有多夸张说的多夸张,听得梁浅一愣一愣的,她还气呼呼地捶了前面的座椅好几下,“真的是气死我了!我告诉你,她就是想占顾司年的便宜!”
前座的段予婷被她捶的两眼发晕,“请你温柔一点,我都要吐了。”
“你又不是看不见,她看顾司年的那个眼神啊,都是色眯眯的!”季苡橙说的头头是道,抬手安抚似的拍了拍顾司年的肩膀,“但长得帅不是你的错。”
“……”这是在夸他吧。
临下车前,顾司年忽然伸手拉住梁浅,她一脸茫然的回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拉住她,沉默片刻,放开了她的手。
见他半天不说话,梁浅笑了笑,“回去早点睡吧,晚安。”
顾司年眼睫微动,“晚安。”
梁浅看着车子缓缓驶出小区,一转身就撞上季苡橙探究的视线,“你要吓死我吗?不上楼在这站着干嘛!”
“我还想问你们俩干嘛呢,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季苡橙跳下台阶,仰着头,想看清楚她现在的表情。
她轻轻推开季苡橙,脸颊微微发烫,“别闹了。”
夜里的微风温柔地吹拂着她的发丝,同时吹乱了她的思绪。他拉住她时,灼热的手心像是在传递讯息,一丝一缕,都在撩拨她颤抖不已的心。她握住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似乎还能感觉到他余留的温度。
梁浅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前几天修好的路灯,围着灯罩飞舞的小虫子正争先恐后地扑往温暖的光源,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
她不敢乱想,生怕自己会错了意。
隔天一大早梁浅和季苡橙一同打车前往现场,刚到学校门口就发现有一堆粉丝堵着,她们过都过不去。有一半是顾司年的粉丝,另一半是方琪的粉丝,其中还夹杂着几个季苡橙的书粉。
粉丝们像铜墙铁壁一般挡在门口,她们试图拨开人群挤进去,却被前面又高又壮的女人一胳膊肘顶开。
季苡橙做着撸高袖子的动作,正想和对方理论一番,“你……”
突然一本熟悉的浅色封皮伸到她面前阻止了她继续前进,她微抬头,对上一双满是期待的眼睛。女生从包里翻出一支笔递过来,满脸笑意,“大大,麻烦你帮我签个名。”
季苡橙愣了几秒,马上接过笔,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徐韵婷。”
季苡橙惊讶的发现女生手中抱着好几本书都是她近几年出版的,她把书翻到第一页,一笔一划地写下“To 徐韵婷,幸福满满,快乐连连”,最后留下一个鬼画符一样的签名。梁浅帮她捧着书,她借着力耐心的在每一本书都写下不同的祝福语。
写完后,她还开了个玩笑,“我把毕生所知的祝福都用上了。”
徐韵婷激动地抱着书,“谢谢大大!”
“叫我橙子就好啦。谢谢你支持我,电视剧开播之后记得看呀。”季苡橙亲昵地握住徐韵婷的手说道。
“一定看!我还会号召身边的亲朋好友一起看的!”
“滴滴,滴滴。”后面突然驶来一辆保姆车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梁浅反应极快地拉着季苡橙和徐韵婷往后退,原本堵着不动的粉丝顿时散开让出了一条路。
段予婷打开车门冲站在前排看着她的人招手,“浅浅,橙子,快上车。”
车门一开,粉丝们瞬间炸开了锅,争先恐后地往前挤:“顾司年!顾司年!”
梁浅和季苡橙在粉丝的推搡中还算顺利地上了车,还有不怕死的粉丝一个劲地拍着车窗直到车驶进学校,她们被保安拦在门口无法前进。
经过刚刚激烈的“战斗”,梁浅的头发微乱,她毫不自知,还歪着头听季苡橙叽叽喳喳的说话。
顾司年没有多想,直接抬手抚平翘起来的那几缕发丝,温柔的像是在对待自己最珍爱的物品。
他帮她整理头发的动作真的太过自然,她僵硬地扭头看向他,对方眉目温和,一派祥和,好像只有她自己心跳加速一样。
等他们都下车后,梁浅捂着脸,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顾司年到底是想怎样,她都要疯了!
只要不是眼瞎的人都能看得出顾司年对梁浅的感情,就梁浅本人不愿多想。
有一场戏季苡橙让梁浅一定要来现场看,因为那是方琪通过死缠烂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亲密戏。
说是亲密戏,其实就是一个意外的拥抱。
一楼教室的窗户外边摆着两台大型风扇营造气氛,顾司年和方琪在胡乱飞舞的窗帘下面对面站着,冷风如利刃般划过他们的脸庞,梁浅被风吹得躲在一边,看他们仍咬着牙对台词。
这场戏是讲男主角为了梦想选择了和女主角不一样的大学,女主角知道后觉得男主角背叛了她,在放学时把男主角拦下质问。
贺至霖的一声“Action”落下,方琪猛地扑进顾司年怀里。梁浅好像听见了他轻微的闷哼了一声,她皱了皱眉,开始担心他胸骨会不会被这女人撞断了。
顾司年拉开方琪,对着她那张毫无悲伤情绪的脸,一本正经的说:“对不起。”
方琪眨着眼,想挤几滴眼泪却怎么也挤不出,马上又往他身上扑。
“咔。”
导演喊了咔,方琪仍然双手环着顾司年不愿放开,她在他的胸前娇滴滴的说:“司年,好冷啊。”
贺至霖揉了揉额头,觉得头痛不已,扭头对他的副导演说:“我需要休息。”
这么简单的一场戏硬是拍了差不多十次,每一次都是方琪提出不满意要重拍,现场的人都能看出她就是有私心想多抱顾司年几次。
梁浅看这个拥抱都看到麻木,心里感叹演员这个职业真不容易,这就跟卖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