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铭川不由得放慢脚步，轻轻地走近阳台，昨晚被撕坏的窗帘已经换了新的，地上的残渣也就都收拾得很赶紧，就像是昨晚的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看似很平静。
他的手轻轻地放在叶笙坐的椅子上，叶笙漫不经心地抬头回眸看他一眼，好像早就知道来者是霍铭川似的，一点都不惊讶，双眸平静如水，毫无波澜，宛如一汪清潭。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公司没事情要处理吗？”叶笙微微一笑，笑容看起来极为牵强，就像是有人在扯着她的嘴角，强迫她露出一个笑容。
霍铭川在她面前蹲下来，滚烫的双手握住叶笙冰凉的双手，放在手心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嗯，公司的事都处理完了，就提前回来陪你。”
“我已经好很多了，你不用陪我，家里有很多人都可以照顾我的。”
“我不放心，我中午给你发信息，你怎么没有回呢？没看见吗？”霍铭川现在跟她说话都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声因为害怕会刺激到叶笙，总是显得小心翼翼，更别提发脾气。
要是换做从前，叶笙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信息，他早就一个电话甩过来质问，然后还要等叶笙来哄他。
现在，他哪里还敢？
叶笙慢慢地从他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嘴角微微上扬，眉宇间总是藏着一丝淡淡的忧愁，“我、中午在睡觉，可能没有看见。”
她在说谎！霍铭川中午有给刘妈打电话询问。
从刘妈口中得知，她中午不想吃饭就独自呆在房间里，也是坐在阳台上，什么话也不说，就望着远方，无论跟她说什么，叶笙都是一副很淡漠的样子，仿佛对所有的事情都莫不关心。
霍铭川试图再次握住她的手，却被叶笙不动声色地避开，她撩着额头垂落的头发，夹在耳后，低头望着霍铭川，“我现在突然觉得有点困了，想睡觉。”
“我陪你。”
“不用。”
“我听刘妈说，你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现在先去吃点东西再睡觉，好吗？”他用试探的口吻轻声说道。
叶笙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不饿，只是想睡觉。”
“笙笙，不饿也得吃点。”霍铭川似乎是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也许可以引起叶笙的注意，“对了，妈下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她的手术很成功。”
果然，叶笙在听见跟苏美玲有关的事，眼睛都不由得亮了一下，“妈的手术很成功吗？她还活着吗？”
霍铭川不明白叶笙这话是什么意思，以为是她是在担心苏美玲的手术失败，“嗯，手术很成功，你现在的脸色太差了，今天休息好一点，我明天带你去医院见妈，如果让她看见你这样子，肯定会担心的。”
“嗯，不能让妈看见我这个样子。”
叶笙自言自语，然后略过霍铭川，慢吞吞地站起来往外面走。在霍铭川看来，只要叶笙肯进食，那就暂时解决了一个难题。他跟在叶笙的身后，直到亲眼看见她在餐桌坐下来。
见状，刘妈立马添饭，知道她不喜欢吃炖的，菜还算做的很清淡，其实这并不和她的口味，她一向吃的辛辣，口味重。
霍铭川不停地往她的碗里夹菜，叶笙也很听话，几乎都吃掉了。看着空空如也的碗，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没有喘口气，叶笙突然捂住嘴猛地站起来，凳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偌大的餐厅里久久地徘徊着。
“笙笙。”霍铭川连忙跟上去，只见她直奔卫生间，然后扑通一下扑在马桶面前，双手抱着马桶就开始呕吐，几乎是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吐完了，叶笙也差不多虚脱了。
她软绵绵地靠着马桶，深深地吸着气，等她缓过神再转身看着站着后面一言不发盯着她的霍铭川，下意识地抿着嘴，挤出一丝笑容，声音沙哑道，“好像有点吃撑了。”
“没事，如果吃不下就告诉我，不用硬撑，知道吗？”霍铭川心情沉重，眼神充满了心疼。
何曾想过，以前老是和他斗嘴，在他面前总是摆出一副无所谓姿态的女人此时竟然如此的脆弱。
叶笙没有说话，见她要起来，霍铭川不假思索地搂住她的腰，幸好他及时伸手，要不然叶笙准会摔倒，她就像是失去了重心，仅仅靠着霍铭川才能勉强站稳脚跟，缓慢地前行。
“别动。”霍铭川弯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
她很乖巧地用双手抱着霍铭川的脖子，倚靠在他的怀里，昏昏欲睡，“霍铭川，我现在是不是很糟糕？
“没有。”
“是吗？”叶笙的声音很轻，轻的像天上的云朵，“活着好累啊。”
抑郁症患者如果表示出消极的念头，那就要随时关注她的状态，指不定她会轻生，亦或是厌世。
霍铭川想起林岚的话，心情愈发的沉重，他只得提起让叶笙最在意的。叶笙心里最在意的人应该就是母亲苏美玲，他一直在她的耳边说苏美玲，叶笙也只是偶尔搭搭话，然后闭着眼睡着了。
这一晚，霍铭川再次彻夜未眠，守着叶笙，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叶笙会在睡梦中惊醒。
清晨时分，叶笙缓缓睁开眼，发现有一道视线正直直地盯着自己，她不由得抬眸看向身边的男人，见他脸色疲惫，语气淡漠地问了句，“你陪我了一。夜吗？”
霍铭川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掀开被子，却突然被叶笙拉住，他转身疑惑地望着叶笙，”怎么了？”
“再陪我睡一会，好吗？”
叶笙的要求，他不会拒绝的，“好。”
他重新回到被窝里，叶笙自觉地往他的怀里钻，像一只慵懒的猫，不停地在主人的怀里寻找温暖的地方。
连着熬了两个通宵，加上白天也没有休息，霍铭川在精神放松的情况下，闭上眼便瞬间进入梦乡。耳边隐隐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她从被子里把手伸出来，指尖落在他的鼻尖。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总是在她伤心难过，甚至绝望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
如果从一开始，他们是纯粹因为感情在一起的，那该多好。
叶笙注视着沉睡中的人，眼泪不断地从眼眶里溢出来，她有时候伤害自己就像是潜意识在指使，她好像没法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