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显富贵的马车,正在缓缓向着世子府驶去。
等到到了世子府的门口,最先掀开车帘下车的人,是顾倾,他一袭蓝衣,飘然若仙,举止雅态。
随后一声声的“叮铃铃”传来,顾倾便往后望去,看见赵衍略有些缓慢的举动,便自然地伸出手,欲牵他。
赵衍看了眼顾倾的手,又愣愣地看了下顾倾的脸色,疑惑了一番,“我?”
“不然?”
赵衍顿时咧嘴笑了下,也自然地递出了自己的手,搭在了顾倾的手掌中,顺着顾倾的力下了马车。
这么一对比,赵衍才有些发觉,顾倾的手,长得好看,还大得叫人心安,被他这么牵着走,心中莫名觉得归属,有一种安然的感觉。
顾倾却不想格外眷恋与赵衍的肢体接触,在赵衍还没有感受足够的情况下,急急忙忙地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赵衍措手不及,差点还想伸过去抓住,但还是控制住了。
“世子,你还站着做什么?御华君要进来世子府喝杯茶吗?”
九五也是在马车中的,她下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俩这么站着,也不说别的话,就开口说了一句。
赵衍当即应着九五的话笑道:“诶这个好,喝茶,我府上不止有好茶,还有好酒好菜,御华君总该赏脸,不然我家这丫头,会很尴尬的。”
他还对着顾倾挑眉,格外戏谑。
顾倾瞥着他还没有痊愈就还是性子不改的模样,心中无奈,也哼了口气,看着九五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家世子你好生照料,有问题要找大夫看看。”
“好。”
赵衍见状,立马捂着自己的胸口,开始跌跌撞撞装模作样起来,还喊道:“啊!啊!我,我不好,我现在就很不好,来九五,快快快,扶我一把,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九五赶忙扶着他,有点担心道:“那怎么办?哪儿难受世子?御华君,你可以留下来帮世子看看吗?”
赵衍微微睁一只眼,想要瞄一下顾倾的脸色,但是正对上的,是顾倾那有些冷漠的眼神,他只是缓缓上前,一把扯过了赵衍的手腕,轻轻号脉。
没过一会儿就放开了他,还挥了挥自己的袖子。
“他若有事,找大夫即可。”说罢,顾倾负手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径直而去,马车也不坐了。
“诶诶诶,顾倾!顾琛瑶!白幽灵!!我真有事儿!!我难受啊我,你不得来给我疗伤吗你??顾琛瑶!!啊嘶~~”
他一个激动,撕裂到了自己的痛处,立马眉梢一蹙,很是难受的模样。
九五无奈了下,脸色也变得冷漠起来,“世子,你不要老是这么做了,我们都很担心你,你要是真的有事就有事,没事也不要演个没完了好吗?”
赵衍瞥了眼九五,轻轻推开了她,嫌弃了下,“九五,你是我的人,怎么向着他说话?”
“难道世子没把御华君当自己人吗?”
“我……”
九五摇摇头,似乎是一眼就看穿了赵衍那般,跨步走到大门处,道:“世子,看您这么活蹦乱跳的,应该能自己回屋,我还要给你煎药,就不搀着你了。”
“诶,喂!连你也……”
好家伙,不知道他是病人吗?这么糟蹋病人是要遭天谴的拜托!
不过九五也不是没有良心的丫头,她进门之后让世子府的下人出来搀扶,赵衍看到了,也就只能劝着自己消消气了。
而此时此刻的顾倾,离开世子府之后远去的方向,竟然是东宫。
宋景这边厢的情况,也很是肃穆,大堂内,宋景满脸的严肃,满脸写着凛冽,正对在自己面前,已经有些颤颤巍巍的人,是高久鸿。
宋景敲了敲桌案,道:“知道本宫今天叫你来,是什么事情吧?”
高久鸿心中忐忑万分,左右打量着从未轻易踏足的太子府,咽了咽口水,强装淡然道:“太子殿下有事,不妨直说。”
宋景的眸光格外阴骘,微微眯眼,好像已经洞穿了高久鸿似的,“围场的事情过去这么多天,你以为本宫是废物,会什么都不知晓吗?”
“太子殿下什么意思?”
“你还敢问?本宫只是把你传唤来东宫而已,没有把你做的好事情公布于众,也没有告诉父皇与你的父亲,你就该知道本宫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你还不知悔改,还想抵赖?”
高久鸿微微蹙眉,拳头紧紧攒起,依旧是道:“我不知道太子在说些什么?太子有话可以明示,你说,我看看能不能认?”
看着他的态度,宋景明显已经有了些怒火,高久鸿是高相之子,也是地位尚高,家风尚好的贵子,何以是如此冥顽不灵背后会搞阴动作的小人?
宋景当即拍桌,走到了高久鸿的面前,用着冷酷的眼神睨着他,喊道:“你用你自己身份之便,瞄准了围场的空隙,趁机放了狼群与豹狮进去深林处,还叫自己的人各自占领位置,好把赵殊途逼到了那条暗路去,你早就想要他的命,还想着借猛兽之口了结了他,你敢认不敢认?”
因为宋景贴得很近,步步紧逼,说的话也每一句都正中中心,但他紧张之余,还是不肯认这些事情。
“太子为何会说,此事是我所为?”
“若不认,本宫会把所有的证据,都递交父皇,你们高家,还想在朝中立足,怕是难如登天,你要好好想一想,这到底是你个人,还是你整个高家的命?”
宋景作为储君,天生就有王者之气,做事向来霸气且笃定,决计不会心慈手软,更不会扭扭捏捏,他可以是个仁爱之人,但是要杀人,他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面对如此气势的宋景,高久鸿自然会怂,自然不敢与太子相对,他现在是太子,以后可就是天下之君,骊朝的皇帝,若此刻反抗得罪,将来必定,不得好死。
“只有狼群。”
宋景蹙眉,“你说什么?”
高久鸿微微眯眼,已然是无奈之际,便道:“只有狼群是我策划放进去的。”
“你什么意思?到现在了你还要狡辩?”
高久鸿冷笑了下,“太子,认罪认一半不是我高久鸿的作风,我要么不认,认了便是认了,谁还计较这种东西?我做的就是我做的,我得罪不了你,也负担不起整个高家,我只能说出来,可是,那所谓的豹狮,就不关我的事!”
宋景退后了一步,眸光依旧阴骘着。
他理解高久鸿作为贵子,老是得意忘形这么久,一下子被戳出了大错,固然没面子,而他就算认了自己的错,也像是没认似的,依旧趾高气昂。
他冷哼,“赵殊途何曾对不住你?”
“他对御华君那般,我就看不顺眼怎么了?太子,您是太子,您是未来的皇帝,那赵殊途是什么货色,您看不出来吗?他那样的人,也配?”
宋景一听,当即愤懑,一把上前揪住了高久鸿的衣领,用足了狠劲儿,“高久鸿!你嘴巴放干净点!你别以为本宫不敢把你怎么样!”
“呵,太子,我说得不对吗?一个人人喊打的混世魔王,有什么好可怜的?何况,他亵渎御华君,这就是我最讨厌他的地方!!”
“你……”
“谁与你说他亵渎我?”
忽然,顾倾的声音在他们身后悠悠传来,宋景抬眸看到了他,脸色平淡。
而高久鸿因为听到了顾倾的声音,即使是背对着,不去看他,他现在也很是紧张,心脏砰砰直跳。
宋景看着高久鸿愣住的模样,冷哼一声,便放开了他,还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满是不屑。
顾倾缓步走过来,走到了宋景的面前,对着宋景道:“他已经醒过来了,我把他送回了世子府,接下来让他静养,就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宋景对着顾倾微微拱手,稍稍放宽心了一番,“多谢御华君费心。”
“不必。”
转而,顾倾那冷漠无比的视线,慢慢地转移到了高久鸿的身上,盯着高久鸿,就像是要把他盯成一个筛子似的,格外寒冽。
“你方才说,赵衍亵渎于我?”
高久鸿的视线僵硬地瞥向了顾倾,微微滚动着咽喉,启唇道:“难道我说得有错吗御华君?他不是从一开始,就对你心怀不轨,还总是做些让你觉得厌烦的事情,我看他不顺眼,我想替你教训教训他,我……”
“我从未真心厌烦他。”
顾倾当即拦住了高久鸿的话,冷冷对着他,那眼神,是高久鸿从未感受到的一种嫌恶,是来自心上人的嫌恶。
“也无需你替我做什么,我与你不熟,也不想熟,往后离他远些,别逼我动手。”
“御华君,你……你竟然为了一个赵殊途……”
“我问你,既然认了狼群是你放的,那豹狮究竟从何而来?”
“我不知道!”高久鸿吼出了声,“我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我没做过!”
看着他这般否认,气急败坏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顾倾和宋景当即对视了一眼,似乎交流了些什么。
“若不是他,又会是谁?”顾倾问。
宋景只是摇头,继而看着高久鸿喘气的模样,浅言道:“但他认了狼群之事,就得处置,此事交给我,那豹狮……”
“你做狼群之事时,还有谁知晓?”顾倾凛冽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