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朋友呢,他出身高贵,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可谓是人中龙凤,那英姿飒爽犹酣战的,我……”
“差不多得了。”宋景轻咳了两声,很是嫌弃地道。
赵衍呵呵笑了笑,单手支着下巴,刻意凑近了下宋景,调笑道:“怎么,太子殿下这是见不得我夸别人的好?”
宋景随手摘了一颗大葡萄,准确无误地往赵衍的嘴巴里头塞。
赵衍囫囵了下,这才咳了咳声,继续道:“总之,他很出色,栋梁之才,而他这未来妻子吧……”赵衍有意无意瞥了眼月麓公主,似乎眼神在暗示什么,却也不明显。
他继续呵笑着,“也是尊贵的身份,虽然比起我这个朋友,她算小门小户,而且呢,她娘家不安分,总喜欢给未来夫家这边的人使绊子,这不巧了吗?这两家的子女结亲,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件天作之合的事情,利国利民,可是谁能想到呢?”
赵衍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戏精上身演得比谁都要热忱,还手脚跟着比划了起来,无比煽情。
“我那朋友一片赤诚之心,为人正直善良,却要摊上这么个岳家,还要娶一个这样的妻子?你说说,他是不是很可怜?是不是,很需要正义之士,伸出援手?”
宋景虽然嫌弃,可是被他这么一逗,心情倒是好了许多,而且也配合着赵衍的夸张手法,有意无意间,总是在眼神暗示着月麓公主什么。
公主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这赵殊途在内涵自己,可是她又不能挑明了说那就是在说她本人,不然的话岂不是变相地承认了自己真的是嫁过人,图谋不轨如此的意图?
她尬笑了下,配合着赵衍演戏,道:“那世子这朋友,还真的是,挺不容易啊。”
赵衍差点没忍住自己的笑,但还是正了正身子,很是认真道:“公主觉得,这事情,可有法子可以帮到我的朋友吗?”
“这,你这朋友的妻子,未必就很是不堪,既然出身显贵,那也是门当户对的,骊朝不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那他们身份正好,又何必拘泥于这些?”
赵衍抓住了重点,立马眼神一亮,道:“诶,这可就不对了,骊朝重礼,也重廉耻,不比月麓开放,可以接纳的程度在某些方面,自然没有月麓的高,嫁过人其实没什么,可是心怀不轨之女子,情节严重,在骊朝某些乡下地方,那也是要浸猪笼的呀。”
赵衍一说,宋景呵笑了下,又无所谓地低眸抿了抿酒水。
公主有被吓到些,就蹙眉黑着脸看着赵衍在自己面前晃悠,若非赵衍生的一副好面孔,她真的怕自己忍不住上前戳瞎他的双眼,然后再割了他的舌头泄愤。
她强忍着火气,道:“世子难道是在教导我,要如何恪守礼义廉耻吗?”
“也算吧。”
“你……”
“看样子,公主好似是站在那女子一边的,如此为那女子说话开脱,难不成,那女子,公主认得?还与公主,同宗?”
这讽刺的意味已经烧到旺盛了,宋景安安静静待着,也难以端正他那太子的架子,没忍住,也呵笑出了声。
这是明晃晃的羞辱,赤果果的内涵。
赵衍见她的脸色青一块,又白一块,还紫一块的,也跟着难受了下,顿时啧啧摇头,“公主莫不是在骊朝水土不服?这些日子,看看这如花似玉的脸啊,都铁青了不少。”
“赵殊途!!”
宋景一看那公主拍案而起,气势凌人,还大喊着赵衍的名字,顿时眼神一个阴骘,眼刀砍了过去毫不留情,不带一丝暖意的,他道:“公主,还请自重。”
月麓公主一对二,根本就没有多大胜出的可能,更可笑的话,自己未来的夫君,竟然帮着一个外人来呵斥自己,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太子,骊朝礼仪之邦,在我看来,簪缨之子皆是如太子这般优质的,但这赵世子,怎么看着就与他人不一般呢?嘴上说着重礼,可实际上却是咄咄逼人,口出不逊,太子不该,管一管吗?”
赵衍的眼神慵懒着,双瞳微阖,依旧无所畏惧。
而宋景瞥了眼赵衍,继而看着气恼的公主,只是轻言:“满宛阳城的人都知道,与赵殊途计较,等于徒劳,等于血本无归。”
“我……”
赵衍嗤笑出了声,挑眉看了眼公主,带着调笑的语气道:“公主见谅啊,别那么小气嘛,人在骊朝,都知道我赵殊途名声不好,大家避而远之,指指点点的话多也是在背后说的,因为他们只配在我的背后,但公主可别学他们啊,公主尊贵,怎可与那些俗人一般呢?”
月麓公主的脸色当真愈发难看,她勉强扯出一抹笑,维持着她月麓公主的良好形象,“太子,世子说得不错,近来的确是水土不服,还请太子准许,让我回去好生歇息。”
宋景只是微微摆手,连眼神都不愿意多给一个。
月麓公主愤懑离开,临走时,给赵衍的眼神无比寒冽,似乎还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赵衍感受得到,却也没有害怕。
等到她走,赵衍这才严肃了回来,看了眼宋景,沉声道:“都听明白了吧?这公主不简单。”
“我知道。”
“且不说嫁过人的事情……”赵衍刚想继续说下去,可却瞟到了后面站着的苏皙棠,立马刹住,又抬眸对着宋景示意了下。
宋景似乎是意会了什么,转身看着苏皙棠,便道:“你且先下去,看看那月麓公主如何。”
苏皙棠不卑不亢,只是轻言遵命,“是。”
等到无他人了,赵衍才猛地掏出了有他们家敕造印的箭簇,一把扔在了案上,“你自己看看,要是韩吉没发现,这事情,岂不就放任他大条?”
宋景拾起箭簇查看的时候,也很是讶异,转眸看着赵衍的愤懑,脸色也阴沉不已,“从他们那里来的?”
“嗯,要拉我们家垫背的话,确实是一石二鸟的好法子,尤其,对你叔,好处贼大。”
宋景原是有些焦头烂额了,这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赵衍亲自来说的,就更加觉得难做。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我的行动,若是没有早点处理好这军火的事情,被他们转移了,亦或者拿出来做点别的不利于我赵家的事情,那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她嫁过人又是什么意思?”
“你还关心她嫁过人干什么?你只需要知道她不喜欢你的,她带着她的目的来夺取太子妃之位,她在月麓可是主战派啊,月麓王年迈了,想求个安稳,可她年轻气盛的,还野心勃勃,怎么会容许放在眼前的机会错过?”
“机会?你是指泽皇叔?”
“你叔肯定交易了什么给月麓,你啊,要是真的娶了她,一个不小心实在床上都不知道,这婚事,赶紧解决了。”
“我也想解决,可是没有万全之策,不可胡来,百官不好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虽然在监国,却也由不得我胡来。”
赵衍啧啧了下,用着可怜人的眼神打量着宋景,“你说你这个太子爷怎么当得这么憋屈呢?”
宋景冷呵了下,他倒是不想与赵衍争执这些。
毕竟有的时候,他是真的很羡慕赵衍,那般洒脱恣意,无所畏惧,即便声名狼藉,也依旧无拘无束,从未被拘泥。
“我已经给你查出来这么多有利条件了,你赶紧动起来啊,利用好这些,借百官之口回绝婚事,顺带坐实一下月麓图谋不轨,发兵打一仗,打到他们不敢乱来彻底臣服了,可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宋景微微摇头呵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赵衍。
这家伙说得倒是轻巧……
可是,也不是不可行……
“你这借刀要杀人的法子,谁提议的?”
“白幽灵。”他毫不犹豫推锅。
宋景点点首,却也有些诧异,“御华君如今又是名动天下,所有人都在议论你们两个的事情,你们要收敛些。”
“我够收敛了,是他该注意点形象才对,一炮而红的人是他又不是我。”他摆摆手无所谓了下,可又仄声道:“现在是你的事情最重要,忙完你的,我才可以和他一起去找碎片,抵御那什么魔族,才不会让你太子爷一整天的既要担心自己叔叔造反,又要操心国祚,还得盯着那魔族。”
“你要走?”
赵衍点点头,很是慵懒自然,“师父从一早就希望我找碎片回来,有些事情,其实真的需要有人去做,仙门百家争夺碎片这么久,不是件好事,昆吾站出来的人也是顾倾,我们联手,好过放纵着他们如此下去吧?”
“那倒也是。”
“反正你自己利索点,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来信,大臣们的心思,只要对骊朝和自己不利的,他们肯定会挤破脑袋的,你稍加利用我给的消息,想个法子拉你叔出来垫背,最好,让他们互相残杀!”
宋景蹙眉,嫌弃地看了眼赵衍,而赵衍已经起身,还顺手抓走了一大串的葡萄,作势要离开。
“还有啊,你小心那个苏皙棠,他和泽王走得很近。”
“我知道,他出入含雪阁。”
“你也真的是心大,别以后有什么问题哈,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知道了,你回去陪你的御华君去吧,这里我自己有决断。”
赵衍耸了耸肩,一脸的无谓,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太子府。
而宋景坐在原地,阴骘着双眸看着案上的箭簇,他的瞳孔里,也开始迸射着一丝肃杀之气,拳头,也随之微微攒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