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
禤烨打伤桥曦,却也不心急于在桥曦的身体里强制取出独尊塔,他抛下桥曦受伤在地,独自进入了梓骊殿内部,他似乎是知道镇妖台的方向,所以马不停蹄,基本没有犹豫地,就找到并破门而入了镇妖台。
禤烨用他那满身邪恶污秽的魔气,侵扰着一直都很平静的镇妖台,当他看着这镇妖台庄严肃穆却又叫人心寒的景致,不由得呵笑了出来。
用着极其低沉的声音,双瞳冷冽地望着中央,道:“我的老朋友,看来你这千年,过得,不是那么地好啊。”
许是因为禤烨本身的魔气过于沉重,而散发出来的气息干扰得整座镇妖台都不得安宁,妖尊影祁本就恢复了灵识,可以与外界沟通交流,亦感受得到波动,所以被禤烨这般“问候”,自然也按捺不住。
“你怎么会在这里?”影祁的声音依旧沙哑着,无力着。
禤烨冷笑了下,走上了台阶,环顾四周,尽管看不到影祁真容,他也宛若影祁近在眼前似的,蔑视无比。
“凭你的能力,要破出这镇妖台,也不是不可以的,顶多耗费些妖力,出来之后找个地方休养个千百来年的,不也就恢复了?你还老老实实地在这种鬼地方里待了千年?影祁,我可真是佩服你,五体投地。”
影祁的妖力显然快速地波动起来,不是很稳定,即便是被镇压,他现在也可以散发些许妖力达到震慑的作用,禤烨也显然感受到了影祁的异常。
“禤烨!你是不是对桥曦上尊做什么了?!”
他的震怒,在禤烨眼中,可笑又荒唐。
“影祁,你可别告诉我,你这是在这里千年,反而被桥曦下了套,你不会是看上他了?这会儿,是他的衫下之臣?”
影祁怒火中烧,妖力越发不稳定起来,而且大肆对外扩散,竟然也让禤烨感觉不适起来,禤烨冷冷后退了两步。
“禤烨,你少血口喷人,少在这里抹黑桥曦上尊,我警告你,你想要的一切,都不会那么轻易得到,你最好收敛一点,别到时候天地谴责,四海不容,你的魔族毁灭,则后悔不及!”
“你说毁灭就毁灭?我禤烨何曾害怕天地谴责?又何惧四海不容?只要手里有权力,只要掌控了这四海八荒,让万界臣服,那一切代价又有何妨?影祁,你好歹是妖尊,手底下妖族万千,势力不容小觑,你这般委屈自己,心甘情愿背负骂名,还给天族作陪,你到底还有没有点志气?不如现在,我帮你离开这个鬼地方,你我联手,先把桥曦体内的独尊塔取出来,再一同攻上紫霄大殿,让末舜退位,一雪前耻,至于后面,你我大可共享四海八荒,地位等同啊。”
影祁的态度坚定,多是不屑于禤烨这般所谓的慷慨陈词,他只是冷声道:“禤烨,多行不义必自毙。”
“天族眼瞎不义,你什么都没做,当年却说你谋逆不道,你就真的,甘心?”
“当年之事,你我心知肚明,到底我现在变成这般模样,是谁害的?我又是在替谁揽下一切?在替谁恕罪?禤烨,我劝你最好收手,不要伤害桥曦上尊,否则,我断不会放过你!”
禤烨原本想着好脸色对着影祁,可是影祁的态度摆在这里,言语之间也并不友善,陈年旧事他们都不想再提,禤烨也是想为了影祁着想才不顾桥曦和独尊塔先走进来镇妖台,可是影祁不给面子,那一切就莫要怪他无情无义了。
禤烨当即冷眼,气场低压,双瞳亦冒着浇灭不掉的魔气,“影祁,你想和桥曦死在这凤凰山,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他甩袖离开镇妖台,却被影祁在镇妖台内奋力激起聚集的妖力,瞬间毫无防备地震开了身体,禤烨霎时后背一凉,猛然间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掀翻,整个人竟然被甩出了梓骊殿,而摔在了外头篱笆之内,霎时满地狼藉。
桥曦正席地打坐,努力趁着空隙恢复灵力,修复伤口,禤烨却忽然被这么一个震翻,委实叫桥曦一怔,猛地看着禤烨在篱笆内被黑紫色的魔气簇拥着站起,眼神中的阴骘,无人可及。
“该死的影祁,不要命。”他低声呵斥,晃了晃脑袋,继而又看准了坐在那边的桥曦。
桥曦与之对视,他的嘴角渗血,脸色看着极其虚弱,看着禤烨的眼神,桥曦多是无助与愤懑。
“你不配合,影祁这老不死的也跟我玩命,那好,现在我就掏了你的独尊塔,让你和影祁给这凤凰山陪葬!”
言毕,禤烨猛地跃起,魔爪对准桥曦的方向袭来,桥曦闪躲不及,灵力些许溃散,所以被禤烨快准狠霎时抓中的胸口,一把撕裂开来,又是一道极其渗人可怖的伤口,那好不容易止住的鲜血,又被禤烨一击爆裂开来。
桥曦身体不稳,摇曳之间又是一口血瀑而出,他软软地倒下,无力地看着禤烨朝着自己迈进。
桥曦并没有打算依旧死死护着独尊塔,他知道禤烨现在肯定要把独尊塔给生剖了出来才肯满意,所以他汇聚了自己余下的神力,让独尊塔从自己体内脱离。
禤烨顿时止住了邪恶的脚步,看着桥曦汇聚独尊塔于身前,在耀眼的光芒下,独尊塔逐渐化形,现身。
霎时间,禤烨的双瞳放光,看着独尊塔的模样,那贪婪又饥渴的姿态,在桥曦眼中,十足作恶。
“独尊塔……这就是独尊塔……足以毁天灭地的独尊塔……”
他呢喃着,往独尊塔的方向靠近,一时间已经忽略了坐在独尊塔身后的桥曦,他甚至伸出手,要用自己的肉体去接触独尊塔。
而桥曦见他伸出魔爪,眸光阴冷着,亦唇角微勾,弧度恰好,带着血丝,邪肆不已。
而等到禤烨即将触碰到独尊塔之时,独尊塔本能反弹,霎时间迸射出了无比巨大的能量,轻而易举反噬了对其觊觎无比的禤烨,禤烨被独尊塔的凶器之力侵蚀,那一瞬间宛若自己浑身的魔力要被席卷殆尽,若非反应迅速,他也不可能轻易逃离。
禤烨被弹射出好几尺远,桥曦也因为支撑不住,扶着胸口艰难地倒地,而独尊塔还在那里悬浮着,迸射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却也像一位傲睨天上地下的大帝,谁也触摸不得,俯瞰众生。
“好,好,真不愧是洪荒凶器,名不虚传。”
说罢,禤烨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这是他自己也意料不到的,他还以为,桥曦都可以一直这般带着独尊塔,那证明这独尊塔是有足够的力量便可以触碰得到的,可是今日一见,委实大开眼界。
“看来,现下四海八荒,唯有你桥曦上尊,可以带得动这独尊塔了?”
桥曦朦胧着双眼看着禤烨,冷笑道:“带得动,驱不动,禤烨,你就做梦吧,这独尊塔不认主,它也不会为我所用,你,更不会有机会,可以掌控它。”
禤烨呵笑,站直了身子,勾勾唇,依旧无所畏惧。
“既如此,你和影祁就先在这凤凰山好好待着,你对我还有用,独尊塔起码在你这里,不会有任何问题,现在魔界的部下已经攻上了天宫了,消息应该传来了,我先去把你那心上人给料理了报那日一对一之仇,再回来,好好研究你桥曦上尊的耐力。”
桥曦蹙眉,他想上前与禤烨拼命,可却身体无能为力,就只能这么看着禤烨远远地离开了凤凰山。
他本身实力不输多少神仙,要打一个禤烨绰绰有余,可是他不知道为何这禤烨的实力竟然几日之内边如此这般强大,他此刻在禤烨面前竟然显得不堪一击。
而且,他刚才说,要对付九晗?
魔族大军已经压境?凤凰山离得太远,他要接收消息自然很慢,这禤烨现在怕是完全造反了,凤凰山底下怕也是有魔军驻守,他难不成要在这里等死?
不,他可是天族唯一的上尊,他是凤凰山的主人,是唯一有能力守护独尊塔的尊者,他不可以示弱,不可以有任何退缩!
但他的脑子即便再清醒,心中即便再想奋力追击禤烨,为天族效力,为这四海八荒免除生灵涂炭而努力,可神体却跟不上想法,禤烨的魔气的确开始侵扰他的内息,逐渐紊乱起来。
朦胧之中,亦不知是不是桥曦产生了幻觉,他竟然倒在梨树下时,不仅看到了飘落的梨花,更看到了一抹模糊的身影,一袭与这梨花交相辉映的墨袍,踩着履云靴,洋洋洒洒着背后直垂腿部的长发,向他款款走来。
奇怪……他的凤凰山上,何时,有过这等身姿的男子?
要说美色,他论第二,第一,也该是九晗才对……
但桥曦意识不清,支撑不下去,在没有看清男子究竟是何模样之时,便晕厥了过去。
而墨袍男子耷拉了下长发,缓缓蹲下,就在桥曦的面前,伸出骨节分明的双手,缓缓为桥曦灌输灵力,让桥曦体内的魔气得到清洗。
他的声音磁沉好听,且温柔无比:“桥曦上尊,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