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的案子有进展了。”
姜暄和一颗心仍悬着,忽而听到这句话,她猛的一惊。
抬起头时,正好对上慕容峥的目光。
“只是此案牵连众多,若想查个水落石出,还需得慢慢来。”慕容峥告诉姜暄和。
“谢皇上记挂。”
姜暄和的确没有想到,慕容峥还记着此事。
她从一开始就未想过慕容峥会认真去查。
只是能够稍稍挑拨到他和姜中正的关系,也算是好的。
紧接着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天上白雪飘飘,如银絮撒落。
两个人都未说话。
姜暄和琢磨着前世的事情,以及之后的战事,心里担忧得很,无暇顾及其它。
“朕让你给朕生孩子,并非是为了将你当做充盈皇室、绵延皇家子嗣的工具。”
末了,慕容峥缓缓开口。
怎么还记着这个。
姜暄和皱眉。
“之后战事不断,必会牵连京都,若有什么事,你有朕的孩子,那些大臣都会护着你,你能好过一些。”
知道姜暄和误会了他,慕容峥耐心解释。
“你要去上战场吗?”
姜暄和一颗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若按这样发展,便极有可能会像前世那般。
也就是说,慕容峥会死在与裘国军队的打斗中。
“还不知道。”慕容峥轻笑。
“但国家有难,身为一国之君,定当一人先。”
他满目平静,看不出一丝畏惧。
“那既然知道裘国不安分,大周也没有那么强大,为何还要听信奸臣,冷落杨家将士?”姜暄和有些生气。
前世慕容峥上战场,肯定也是因为杨家不帮着他了。
不然梦里怎么没见着杨烨武的身影。
“嗯?”慕容峥挑眉,若有所思打量姜暄和。
糟糕!又说错话了。
姜暄和顿时反应过来。
“臣妾只是太过担心皇上。战场上刀剑无眼,皇上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臣妾还如何苟活。”
姜暄和立即示弱,垂下头娇滴滴的道歉。
“你怎么不盼着点朕好。”慕容峥哭笑不得。
“臣妾……”
姜暄和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如她不知道该同谁说起自己经历过前世。
最无力的是,她明明可以预见结局,却无法改变。
许是想到慕容峥会死,姜暄和看慕容峥时,心里难得有了几分悸动。
居然会觉得不舍。
还真是奇怪。
“舒服些没有?”慕容峥忽然问道。
“嗯。”姜暄和回过神,懵懵懂懂间点了点头。
“朕送你回去。”
慕容峥起身。
他长得极高,此刻站在姜暄和面前,犹如一扇墙,将漫天白雪挡住。
姜暄和莫名感到心安。
喝了热酒,身子舒服了许多。这一夜她睡得极香。
之后一段时间,慕容峥愈加繁忙,闲少将时间腾出照顾后宫。
姜暄和也乐得清净,整日游湖品茶,还算快活。
待到战争爆发,整个大周都将受到动荡。此时复仇毫无意义,反而打扰慕容峥处理两国政事。
如此,一晃眼便过了大半个月。
与立春一同到来的,还有冯溪薛和程鹤云定婚的消息。
旁人只道二人是天赐良缘,但姜暄和心里清楚,这场婚事他们两个都不情愿。
尤其冯溪薛,那样耿直自由的性子,如何肯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后半生受困于后院。
姜暄和日思夜想,担心极了冯溪薛,最终忍不住向慕容峥请令出趟宫。
见到冯溪薛时,小姑娘似才哭过。
阳光洒在明朗温暖的屋内,往日巧笑嫣然的冯溪薛反而没了生机。
“娘娘,您来了。”
丫鬟铃儿见到姜暄和,眼前一喜。
随后她看了眼座榻,嘴角噙了抹苦笑。
“你先下去吧。”
姜暄和轻声笑了笑,随即走进房间。
“姜姐姐,你莫要过来。”
见她走近,冯溪薛赶忙背过身子。
“你我关系这么要好,看看又如何,未必还怕丑了?”姜暄和笑了笑。
冯溪薛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不用看也知道。
听罢此话,她这才讪讪转过身。
一双杏眸已然哭得红肿,小姑娘脸上还挂着未擦拭掉的泪珠。
瞧着真真是可怜极了。
“姜姐姐,怎么办。”
冯溪薛朝姜暄和嚎啕大哭。
一边哭,她一边拿起桌上的山楂糕,使劲往嘴里塞。
“我听到消息也觉得惊讶,怎么会这么快。”
姜暄和坐到冯溪薛面前,伸手将她眼角泪水抹去。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爹爹一下子忙了许多,每日早出晚归,经常不见踪影。我娘和桃姨走得愈来愈近,两个人一拍板子,就要我和鹤云哥成亲。我不肯也没有办法,她把我锁着,不让我出去。你瞧。”
冯溪薛手指向窗户。
姜暄和才发现,她屋子里的窗户从外面锁上,只余下透气的缝隙。
“姜姐姐,我不想成亲。”
冯溪薛可怜兮兮看着姜暄和,不知何时,双眸又盈满了泪水。
“我知道。”姜暄和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你现下是怎么想的,你同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看着冯溪薛如此伤心,姜暄和也难受。
“只要别让我和鹤云哥成亲,做什么都行。我想好了,若我娘非不听我的,等真到成亲那日,我就逃回边境。”冯溪薛梗着脖子道。
“那怎么行。”姜暄和无奈一笑。
程家在京都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程家长子成亲时新娘逃跑,叫程家日后如何在京都安身,冯家又该如何面对程家。
“把我逼急了,我就只能这样了。”冯溪薛嘴噘得更高了。
“没事,现下成婚还未定下时日,但肯定是在我大哥与裘国和亲之后。还有段时间,我们再想想办法。”
姜暄和温声安慰冯溪薛。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一阵鸟啼声。
“又是它们!”
冯溪薛要说的话抛到脑后,起身跑到窗前。
一只只百灵鸟飞过,叽叽喳喳,热闹极了。
姜暄和看着冯溪薛一脸笑容,不禁好奇。
“它们常来吗?”
“嗯嗯。”冯溪薛点头如捣蒜。
“自从我被我娘关在屋子里,不准我出去后,这些鸟儿每日都会来我房间周围,叫上一阵再离开。你没来的时候,只有这些个鸟儿陪我,我把它们都当半个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