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烈躺在床上,半边身子麻到根本没有知觉,而且莫名其妙的头痛欲裂。
“邓从礼这个话唠庸医,怎么现在施针还加上头疼了?嘶…”白烈一边埋怨,一边闭目皱眉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突然传来三声急促的敲门声。
白烈警惕的摸着枕下放着的短刀,“谁?”
“白大将军,我是虎啸营传讯兵,有紧急军情!”
白烈将头转向门口,努力克制着头疼,侧耳听得仔细,“说!”
“瓜州郡守来报,昨日子时,戎卢趁夜间暴风雪时出兵攻打瓜州,瓜州现驻兵仅有一万,此时已抵挡不住,特来请大将军出兵支援!”
“什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白烈猛然坐起身来,刺进骨缝的几根银针被硬生生掰弯,他的头像炸了一样,太阳穴连着眉心,刀剜般一下一下割着疼。“我知道了,你快去厨下把邓将军给我叫来。”
瓜州与伊州乃是现今阻隔西域三十六国的玉门关所在之处,而戎卢和于阗正在瓜州附近两相对峙,若羌则将驻兵布在伊州附近。白烈早便预料到若羌会有所行动,但却万万没想到提前攻打玉门关的却是这几个月一直在交战中的戎卢。
白烈早前将边防营大部都调往了伊州,瓜州只留下一小部分驻兵,哪成想却中了他们的计!
白烈将腿上的银针胡乱拔了下来,急忙穿好衣服,带上护腿。可站起身来,右腿麻得一点知觉也没有,完全动弹不得。
“邓谦!”白烈站在楼上大喊一声,然后单腿跳到门边,继续大喊道,“邓谦!赶快给我上来!”
“来了!”邓谦应了一声,从楼下端着满满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向楼上走来。
白烈急得直皱眉,“都什么时候了?快把那苦药汤子倒了,咱们走!”
邓谦本想劝白烈喝了药,可刚刚听了军报,他也没敢再开口。若瓜州失守,相连一州十三个郡县便会部落入敌军之手,现在真是一刻都耽搁不得。
白烈:“今晚我领三万轻骑一路向西赶往瓜州,你带领其余人马向西北方向赶到若羌驻在边防的阵地,一举把他们营地给捣了!万不可让戎卢和若羌相互呼应!这些吐蕃人真是胆大包天!明知道我白烈要来,还敢有所行动!”
邓谦拿过白烈的裘皮,给他披上,“我们按照计划应三日后到达瓜州,戎卢定是算好了时间,赶在暴风雪时攻打瓜州。若三日后我们到了,若羌再从伊州进军,我们再想夺回玉门关可就难了。”
白烈向门外挪了一步,险些跌倒,还好一下扶住了门框,“所以,我们必须要快!此距伊州四百里,你们必须两日内到达,而且要一举攻下若羌,如果不成,算你违抗军令!”
“是!大将军!邓谦定不负使命!”他说着,拱手领命。
白烈:“扶我出去,再把我的马鞍换了。”
“是。”邓谦将白烈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连拖带拽走了几步,“怎么?一点都动不了?”
“拜你所赐啊!”白烈疼得冒出一头汗,加上心中着急,便开口说道,“背我!”
邓谦提了口气,“我…”一扭头却对上白烈那双要吃人的眼睛,只好把蹦到嘴边那些零碎的骂街话都憋了回去,乖乖俯下身蹲在白烈面前。
白烈身着轻甲,这身轻甲有四十斤左右。又穿着长裘皮,少说十几斤,虽然他身子不重,但加上这一身装备,却也着实不轻。邓谦用手勾着白烈的双腿,起了三次才勉强算是站起来。
“快点走!”白烈拍了一下邓谦的肩膀,直接把邓谦当成了龙吟马,急得就差抬脚踹他肚子了。
“我还真是为你做牛做马了…”邓谦埋怨着,开始艰难的向外走去。因为下了几天暴雪,一脚踩在门外,雪直接没过小腿。
白烈:“我这样不全是你这个庸医害的?!你以为我稀罕让你做牛做马呢?少给我废话!赶快走!”
哎…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人到了驻地,士兵们早已将营帐收好,随时准备出发。此时已入了夜,风雪却丝毫不见减小,“呜嗷”的北风在耳边不断嚎叫,算是替将士们吹起了进军号。
白烈身骑龙吟马,手中高居墨月刀,“兄弟们!西域这些吐蕃人居然敢无视我们虎啸营的强兵猛将!骑到大家头上拉屎!看来是想让我的帅旗再往西插一些了!今晚骑兵随我去支援瓜洲,必须在两个时辰内赶到!其余将士随邓谦赶赴伊州,必须两日内将若羌拿下!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是狼就得吃肉!露出你们锋利的爪牙,把他们啃个干净!”
“武!武!武!”将士们浑厚有力的声音在雪夜上空回荡。
白烈将身上的裘皮一把拽了下去,扔在雪地里砸成个坑,“骑兵!卸重!即刻出发!”说着,他一扬马鞭,龙吟马嘶鸣一声。塞外的寒冬里,白烈只穿着件轻甲,身后披风吹得似一面旗帜,疯魔般舞动着。
将士们将棉衣和日常用的物件统统扔掉,随着白烈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在漆黑的夜里,迎着漫天大雪如鬼魅般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