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边王……”白烈深深盯着眼前这个背影,他看起来稍显瘦弱但却比当年分别时高了许多,应该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穿着身白色的粗布衣服,明显时日有些久了微微发黄,却洗得格外干净。
“志清,你去看看物资运送到哪里了。”长生一边看着登记的名单,一边头也不抬得继续安排事情。
白烈缓缓走到他身后,这许久未见,竟觉得有些陌生。刚刚那个在众人面前喊话的年轻人,可还是自己的小长生?时隔两年半,此时心中念着的人就在眼前,白烈却又激动又忐忑。
他在长生身后站了良久,看他安排事情,询问灾民,一切都做得有条不紊。
直到身边灾民散去,白烈才小心唤了声,“长生?”
两年多了,已好久没人这样叫过他,以至于这个名字在耳边响起,竟让长生瞬时眼眶发热…这一声“长生”如翻山越岭隔空而至,一声便抓住了他的命。
长生猛然回过头,只见白烈身着甲胄站在那里,还是他记忆中的大将军,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小义父。
所有回忆及思念,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打得他连苟延残喘的余地都没有。
重重吐出一口气,长生再也顾不得许多,几步跑了过去,却在离白烈半步远的地方站定,手脚都不知该放在哪里。“义……义父?”
他想冲过去,像儿时一样狠狠抱住白烈…但他又怕…怕自己这样做会让白烈反感。
一心肠的激动被满心思的克制压了过去,最后化作抠在掌心的一丝痛感,和满脸的不知所错。“义父…你…我…我还想着去找你们呢…”
白烈看得神色悠长,长生变了,虽不至于脱胎换骨,但对于两年半来说,他得变化太大了。眼中原有的温柔与稚嫩已藏了大半,反倒多了几分果敢与戾气。
白烈微微笑了笑,模样好看到日月无光。他弯腰旋开右腿旋钮,单膝跪在长生面前,“臣,虎啸营白烈,拜见肃边王!”
长生突然见到白烈,本就乱了阵脚,哪成想又受了这个君臣之礼,好似蜜罐中洒了一大把黄连。。又甜又涩,又不是滋味。
长生抽了下眉角,忙上前扶住白烈的小臂,将他搀起,神色一言难尽。
是呀,他此时已成为肃边王了,而义父在他面前也变成了臣子…这一拜…拜得两人似又隔出千里。
但他也明白,论理,白烈必须要拜。
长生想了想,退后半步,撩起衣摆,一下跪在了白烈面前。
白烈错愕,“你这是干嘛?”
周围百姓一个个抻着脖子张望。
长生拱手,“长生能有今日的成就与见识,皆仰仗义父教导,所以,请受儿一拜。”
长生这一拜,算是还他。
白烈舌尖抿了下嘴唇,这个马屁拍得他很受用嘛!于是嘴角微扬,默默受了长生的礼。“好儿子,快起来吧。”
白烈转头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扭脸又拿出副不正经的模样,和长生打趣道,“咱们几年未见,一见面就我拜你,你拜我的,还有这许多人看着,搞得跟拜堂成亲似的…”
“义父…你说什么呢?”长生微微低了头,几眼热烈想看又不敢看。
白烈似乎没觉得自己哪说的不对,“对了,怀淑公主就在旁边,带你去见见。”
长生和身边人叮嘱一番,便随着白烈来到送亲队伍旁。
邓谦看到白烈带着个人回来,仔细确定了又确定,才惊愕的脱口而出,“长生?”
长生笑了笑,“邓将军,好久未见。”
邓谦忙翻身下马,跪在长生面前,“恕臣唐突,臣邓谦,拜见肃边王!”
身后的队伍也齐刷刷立刻跪拜在地,“拜见肃边王!”
长生:“都免礼。”
邓谦站起身,来到长生面前,“哎呀,长高了这么多!要不是和大将军站在一起,我都不敢认了!”
长生:“邓将军倒是没什么变化。”
“莫说从礼你啊,”白烈在一旁也开口说道,“我刚刚都差点没认出来。”
若说两年半时间也不算长,可这男孩子一过十八立刻便让人觉得变成了大人。白烈看着长生,立在那云淡风轻的,那模样似陡崖上的一朵雪莲般,纯净又高不可攀,淡雅得似脱去一身俗气。若谁能登高历险摘得,定要心肝般护在怀里。
“呦,这不是小九吗?”怀淑公主从銮驾上走了下来。
长生立刻拱手,“拜见怀淑公主。”
“你我姐弟二人干嘛如此生分?”怀淑笑盈盈走了过来。
他们是姐弟不假,但是…在长生印象里,他好像只在六岁时见过怀淑一面。
怀淑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个弟弟,一身粗布衣服着实没点皇子的样子,但他这长相,就算披块破布都能惹眼得好看。“众多兄弟中,我与小九见得最少,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个标致弟弟。”
长生一脸的无喜无悲,简直和白烈面前判若两人。“三姐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