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烈挠了挠鼻子，总算露出点可怜的歉意，“我劝了，架不住他自己要酒喝啊。”
“呵，我怎么不信呢？”怀淑现在可是邓谦的媳妇，纵然被邓谦这幅没出息的样子气个半死，但胳膊肘该往哪边拐，她还是明白的。“姓白的，我看你就是存心等着看热闹！”
怀淑一句话说完，起身便向白烈冲了过去。还好邓谦机灵，反手抱住了自家媳妇的大腿，但吐出来的污秽之物却蹭了满脸满身。
“娘子，别激动！”
“别激动？”怀淑叉着腰，“他算你什么朋友？明知道今早要启程，昨晚还和你喝了那么多酒！有他这样的朋友吗？如若耽搁了，看皇上是治你的罪，还是治他的罪！”
邓谦死死抱着怀淑不撒手，“不能耽搁，咱现在就启程！”
“你先去看看你现在什么德行！”怀淑挣开邓谦，“怎么起程？”
怀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今早特意换的裙子，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都怪你……白子行！”
白烈站在墙角边，心说自己和怀淑估计命里相克。启程不能耽搁是真，大不了洗把脸就走嘛！
“邓夫人，您此时在这埋怨怕也不是办法。”
白烈侧身向外望去，长生居然穿着朝服，站在了门口。他忙溜着墙边跑到了长生身边，心想自己可算来救兵了。
长生神色深邃的盯着白烈，不必开口，白烈似乎都看出了他的埋怨。
怀淑依旧坐在那运气，邓谦则从地上爬了起来，可还没站稳当，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便急忙向门外跑去。
怀淑看着他的背影，“就这样，怎么起程？见到酒，什么大事都能给忘到脑后去！”
“三姐，着实是委曲你了。”吵了一大早上，可算有个人能说出句贴心的话。“你也知道，邓刺史和子行关系最为要好，这次到徐州接任，便不知多久才能再见上一面了。”
“我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怀淑叹了口气，“昨晚他说要找子行喝酒，我一下都没拦着，可……可喝成这样？！”
“武行出身，都重情义。他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交情，临行前喝个烂醉也是可以理解，只是你们走得太急，时间紧迫了些。”长生劝起女孩子，还真是得心应手，“我与邓刺史交往也颇密，他绝非心中无事之人。可人都逃不过个情，感性的人才会更有责任心。”
怀淑不语，心里却还堵着气。
长生：“我今早赶去邓俯，看到出行的队伍都已安排好了，却不见你二人身影，想来便是在将军府。眼看就到卯时了，不如你们在此换洗一下，我命人先让队伍出城，你们在城外汇面吧。”
定好的启程时刻，那是一点都不能耽搁的。怀淑瞧了瞧还扶着树不断呕吐的邓谦，除了长生说的办法，还真没什么别的折了。
“曹管家，快烧点热水！”这是白烈一早上说得最有用的一句话。
怀淑抖了抖裙子，起身出了屋门，一边依旧不断埋怨邓谦，一边拽着他到后面去洗澡换衣服。
白烈倚着门框，看得心里发笑，“别说，这小两口还挺配的，从礼就缺个像怀淑这样管着他的人。”
长生心说，你看别人还真看得明白。“可有些人，却怎么管都管不住。”
白烈瞥了下嘴，“我又没喝多，你昨晚告诉我少喝点，我这不就少喝了吗？”
“可你让他喝那么多，万一真的耽搁了可怎么办？”长生只能叹气摇头，白烈真是跟几岁的孩子差不多，半句嘱咐不到都不行。
“对了，今早帮我告个假，昨晚没睡好。”白烈伸了个懒腰。
长生皱了皱眉，“子行，我听说……御史台要上报奏章，进行政改。”
“政改？怎么个改法？”白烈打着哈欠，竟丝毫提不起兴致。
长生摇头，“这次消息封锁的非常严，只是说政改要由御史台牵头草拟。”
“呵，人员的事还没尘埃落定，现在又忙活着政改。有时吧，折腾折腾能活，但这折腾大劲了……”白烈幽幽看了长生一眼。
“人员的事这一两天就会公布，皇上还是担心那些老臣。”长生疲惫的叹了口气，“怕是又要都推到我身上了。”
“少不得和他们废嘴皮子。”白烈以前一直在边疆驻守，对朝中这些老臣也是只有耳闻，他们究竟能做出什么事，他还真是不知道。
长生没说话，他也不想让白烈担心，所以只点了点头。
没一会怀淑和邓谦收拾妥当，几个人看了看时辰，已是卯时一刻。还好听长生的，让出行的队伍先走一步。
四人骑着马向城外走去，邓谦在马上不断颠儿着，跑出去还没二里，便抱着马脖子，“呕”“呕”得又吐了起来。
白烈捂着脸，此时是真真有些觉得愧疚了。
“今天还计划走个一二百里呢。”怀淑停下马，看着几近瘫死在马背上的邓谦，“就他这样，一二十里都难！”
白烈：“你们也别急，反正出了洛阳，后面的路就慢慢走呗。”
“五日后上任！”怀淑白了白烈一眼。
邓谦趴在马背上，趴一会，吐一阵，感觉苦胆都要吐出来了。一睁眼看到白烈，还迷迷糊糊说道，“子行，我这辈子都会记得你这个朋友。”
“快闭嘴吧！”
几人好不容易和出行的队伍汇了面，邓谦已经吐成一滩软泥。
怀淑给自己备了辆马车，现在看来只能被邓谦征用了。大家来不及再道别，匆匆忙忙将邓谦塞进车里，只挥了挥手，便启程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不必辞行，便也省了难过……
白烈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狠了下心，调转马头。
两人回去时，一路沉沉闷闷。
“心里难受？”长生漫不经心问道。
“呵，有点吧……”白烈毫无所谓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