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璇玑在萧煜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后背靠在软垫上。
她看着萧煜，恍若隔世。
半晌之后，她问：“你怎么……这么老了？”
记忆中，萧煜好像还是那个年轻的，征战沙场的男人。
萧煜浅笑，“都过去十年了，怎么能不老？”
“十年？”楚璇玑觉得不可思议，“竟然……都已经十年了。”
她的脑海里，有记忆的还是十年前的那场大火，她被塌下来的房梁砸中，想跑，却怎么都跑不掉。
在她闭上眼睛之前，最后看到的是萧煜。
她怎么都没想到，来救她的，竟然是萧煜。
那个被她抛弃的男人。
所以，那漫长的梦，就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重新来一遍，和萧煜好好开始，一脚踹开那个渣男？
楚璇玑想了想，问道：“他呢？”
萧煜知道楚璇玑想问的他，是哪个他。
萧煜沉吟片刻，回道：“在你醒过来之前，宫里发生大火，他被烧死了。在你先前受伤的冷宫里面，看来，只有他死，你才能活。”
听到这里的时候，楚璇玑的眼眸闭上。
那个表情在萧煜看来，好像是伤心。
所以就算过去十年，就算她明知道废帝对她做了那么残忍的事情，她心里头想着的，还是废帝？
但是，只听着楚璇玑说：“没有亲眼看到他死，真的是遗憾。”
听到这话，萧煜的表情豁然开朗。
果然，没有一个女人会留恋曾经狠狠伤害过她的男人。
楚璇玑重新睁开眼睛，此时的眼里，再没有对废帝的留恋。
有的，只是对萧煜的感情。
她想要伸手去触碰萧煜的手，但是身上没什么力气。
然而，那个男人却主动伸手到她这边，握住了她的手。
原来，当一个人真正地爱她的时候，是不需要她太费力气，只要她稍微有一点动作，他就会主动。
不需要她垫脚，他会弯腰。
楚璇玑看着萧煜的手，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
“璇玑，你好好养身体，等身体好了，我带你去看漫山遍野的花，带你骑马，带你游船。”萧煜紧紧地握着楚璇玑的手，像是握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楚璇玑点头，“好，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要反悔。”
“答应你的事情，我从来就没有没做到过。”萧煜如是说道。
楚璇玑想想，是啊，萧煜答应她的事情，就没有没做到过。
相反的，废帝答应她的事情就没有一件做到过。
爱一个人太难，被爱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楚璇玑想了想，对萧煜说：“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你能，陪着我吗？”
楚璇玑太害怕这是一个梦了，在那个梦里，醒不过来的是萧煜，是她用尽全力都没办法治疗的人。
“好，我不走，陪着你，永远陪着你。”萧煜柔声说道。
楚璇玑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在想，所以那个梦里，她感受到的萧煜醒不过来的痛苦，就是先前萧煜的感受吗？
她满身医术是不是也是萧煜所想的，他想要现实中的她，赶紧醒过来？
这些，楚璇玑不得而知，可能需要往后的日子，慢慢了解。
那天晚上，楚璇玑睡得很香。
但是萧煜睡得就不香了。
因为萧煜始终担心这是梦一场，担心楚璇玑万一又醒不过来怎么办？
萧煜太害怕再次失去楚璇玑。
而楚璇玑对他的改观，也让萧煜这会儿心里头舒服多了。
所以，真心是可以换来真心的，对吗？
……
在楚璇玑睡熟了之后，萧煜从里面出来。
因为他太想知道死了的那个，是不是废帝。
要是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那些勾当，他一定要杀了废帝余党。
快天亮的时候，靳鹤岚从太医院过来。
先前靳鹤岚回太医院处理那具尸体了，这会儿出了结果。
靳鹤岚来的时候，屏退了太监和宫女。
萧煜问：“什么情况？”
靳鹤岚表情凝重，说道：“陛下，臣给废帝检查过，或许，不该称他为废帝。臣记得很多年前给废帝处理过腿伤，那时候他腿断过，臣给接上的。但是那具尸体双腿完好没有受伤过的痕迹，所以，臣断定，那不是废帝。”
听到这里，萧煜的表情里蕴着怒意。
他冷声说：“果然有人狸猫换太子。”
“陛下，那具尸体该如何处理？”
萧煜想了想，说：“葬了，不入宗祠，他没资格。”
“臣这就去安排。”
随后，秦风被召唤过来。
废帝被换这件事，萧煜暂时不打算公开，因为想要找到背后的大鱼。
萧煜对秦风说：“暗中调查昨夜失火的原因，查清楚是谁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将人换了，把废帝的根系，给朕连根拔起。”
虽然楚璇玑醒了，但萧煜一点都没有因为楚璇玑醒了就要放过废帝的打算。
放过他？
下辈子吧！
本来这些事情可以永远都不发生的，但是废帝带给楚璇玑的，不仅是身体上的伤害，还有心理上的。
如今他还想独善其身？
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陛下，臣亲自问过当值的侍卫，说是……说是……”
“什么？”萧煜的眼神变得凌冽起来，他倒是想知道，谁胆子这么大。
秦风顿了顿，说道：“太子曾经……去过冷宫见废帝，太子走了没多久之后，就发生了大火。”
听到是太子去过，萧煜的表情瞬间凝固起来。
萧望？
萧煜还记得前些天萧望在朝上说要放过废帝，当时萧煜没有答应，甚至还说谁敢为废帝求情，就砍头。
所以萧望见赦免废帝这条路走不通，才想的这个办法？
想到这里，萧煜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
半晌之后，萧煜还是说：“查，查清楚。”
“是，臣明白。”秦风回答，“如果此事真的和太子有关，该如何处理？”
秦风是真的怕这件事最后真的查到萧望的头上。
如今皇后刚刚醒过来，要是太子为了救废帝迁怒皇上，皇上该如何处理？
毕竟，太子是皇后的亲儿子！
就算是皇后与废帝生的，那也是皇后的心头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