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梦洲的一顿斥责,迎来的反倒是太后的不满。
太后沉了声音对梁梦洲说道:“怎么,难道为自己辩解也不行吗?皇帝,你未免偏袒靖贵妃过甚了,既然是念贵人先落水的,那为何不以为是靖贵妃对念贵人说了什么,导致她情绪激动落水呢?”
梁梦洲皱了皱眉,答非所问地说:“那太后可知道水晶湖中的尸体是从何而来呢?”
“哀家不知。”太后兀自闭上眼捻着佛珠说,“水晶湖的后面便是哀家的禅房,平日里严加防范绝不允许遭了血色冲撞,今日之事,哀家还想给自己讨个说法呢。”
仵作验尸回来了。
“回皇上和太后娘娘,那几具尸体应当是毒发身亡的,每个人都有中毒的迹象,且是同一种毒,至于毒是从何处下的,微臣尚未找到突破口,但据微臣看来,这些人应当都是死士,领了命令来的。”
仵作的一席话,令素婉真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这些人自然是她安排的,但人是从端王那里要到的,她竟不知这些人早就被设计好了,一旦事情成功,宋知意落水身亡,这些人会随着宋知意一起沉入湖底。
但令素婉真不解的是,宋知意从水下跳出来的时候,明明说自己杀了他们,且手中还拿着一把剑,但为何仵作却在尸体身上验不出任何伤口呢?
种种谜团萦绕在她脑子里,仿若一团乱麻,让她又惊又惧。
太后闻言说道:“那便奇怪了,这群死士到底是带着什么样的命令呢?若是为了取谁的性命,不至于所有人都无一活口,且靖贵妃和念贵人如今都好端端的……”
她所疑惑的,在梁梦洲心里却很容易就想通了。
梁梦洲冷笑道:“自然是有人提前知道了她们二人今日会在水晶湖上泛舟,这才埋伏在水底,至于是冲着谁去的,看看如今谁安然无恙便可知,毕竟念贵人水性好,便是再蠢笨的人也知道不应该从水上下手。”
太后一时间哑口无言,毕竟邀约游湖的人是素婉真而非宋知意,若说谁的动机更大,自然也是素婉真。
宋知意现在是备受宠爱的贵妃,而素婉真也只是因神似玉珍长公主而在太后跟前有体面而已,她哪里犯得着搭上自己的命去杀害一个对自己没有威胁的素婉真呢?
末了,太后只说道:“我们在这里猜测再多也无用,等靖贵妃醒来后,细细一问便可知实情了。”
闻言,梁梦洲的神色黯了黯。
她真的能安然无恙地再醒过来吗?
宋知意一共在榻上躺了七日,躺到她觉得自己身上都快捂出痱子,下了地也快不会走路了,江一寒才准许她苏醒过来。
她睁眼依旧看着那处帷幔上的流苏,静静地听着江一寒嘱咐。
“你醒来后最好装成失忆的样子,这样若是你以后说什么说漏了嘴,或者是被太后盘问落水一事,你一概可以躲过去,以全新的身份和皇上相处,要好过以正常的宋知意跟他相处。”
宋知意歪头道:“真的吗?我只能装成失忆吗?可我不想……义父,我坦白告诉你,我心里有皇上,如果知道我忘了他,他会十分痛苦的。”
江一寒静默了片刻后,只说:“记住我说的,这是最好的办法,否则日后说不定要惹上什么麻烦。”
而后,他便去御书房禀告宋知意醒来的这个好消息了。
梁梦洲几乎是一路疾赶过来的,一进门,看见宋知意一如往常地半坐在床上,他心里的喜悦和欣慰溢于言表。
“知意,你醒了。”
宋知意闻声转过头看向他,只她的一个眼神,便让梁梦洲登时迈不动步子了。
她眼里满是疏离与疑惑,在他震惊又颤抖的注视下,她缓缓开口问道:“您是……皇上么?”
瞬间,如天降霹雳,将梁梦洲直直嵌在了原地,“我……”
这好像不是他的知意,准确的来说,以前的知意在水下溺死了,活着站在他面前的,是本该一生无忧无灾的真正的宋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