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慧大师模样端庄又儒雅,一双被淡纹簇拥的眼睛中澄澈如水,他便是面上没笑,眼中也是天生自带笑意的。
大师与太后又寒暄了几句,才转头看向太后身后的宋知意。
宋知意上前学着别人的样子对静慧大师行了礼,恭敬道:“师傅好,知意见过师傅。”
静慧大师回了个礼,端详了宋知意片刻,而后捻着念珠缓缓说道:“这位小施主竟是得雨泽之披的人,面带清光,目含流水,欢乐一生也得意一生啊。”
这么高深的话宋知意自然是听不懂,她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憨憨地说道:“师傅,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啊,知意听不懂。”
静慧大师面带笑容,亲手将香露滴到她的头上,闭上眼睛如在诵佛经一般喃喃道:“大智若愚啊,亦是大愚若智……”
这下她更听不懂了。
见状,谷子在宋知意身后带着笑意说道:“主……额,是小姐……小姐,静慧师傅这是在说您聪明呢!”
这回能听懂了,宋知意顿时美滋滋地双手合十作出朝圣的姿态对静慧大师说:“师傅您是知意知道的第一个说知意聪明的人,您真是个好人,师傅您这么好,那能带知意进去吃点东西吗,真的饿的不行啦……”
静慧大师立刻爽朗地笑出了声,“这位小施主还真是个开心果,既然宋施主饿了,那诸位施主就随老衲一同入寺用斋饭吧。”
龙山寺虽然从山外看起来只是小小的一间庙宇,其实里面大有名堂。
别的寺中的和尚们大概每天做的都只是诵经祈福拜佛,而这龙山寺里竟然所有的和尚都分工明确。
厨房里有专门研究厨道的和尚,山脚有专门送往迎来的小和尚,有专门修盖房屋的也有专门撰写佛书的,看得众人瞠目结舌。
“寺中一向是只有素斋的,不知道诸位施主能否吃得惯。”静慧大师引着他们来到了禅房。
在吃这个问题上,宋知意最有发言权了吧,她立刻跳出来说道:“素斋是炸的吗?只要能吃就行,就算只有苹果吃,知意也能吃饱的!”
苹果……
她不由得想起来第一次见梁梦洲的时候,他从她手中抢走的那个苹果。她那时候以为他是个爱欺负人的大坏蛋,可没想到他后来会对她这么好。
她现在在龙山寺,那他会想她吗?还是说,他还在陪着敏妃姐姐呢?
虽然斋饭中不见荤腥,但菜的味道确实极好的,豆腐竟做出了鱼的味道,腐竹尝着也有八分鸡肉的味道。
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宋知意没怎么有食欲,只吃了两碗饭就撂下了筷子。
用过饭后,众人再午休一会儿就到时间去正佛堂听静慧大师讲解佛经了。
正对着大门的是一面香案,上面摆着两套笔墨纸砚,静慧大师则盘腿而坐在案后看着诸人。
能进佛堂的也就只有太后和宋知意以及方姑姑和连心谷子五人。
静慧大师指了指案前的蒲·团,对太后与宋知意说:“二位施主请坐,而后请二位施主在面前的纸上写下自己心中所想的一个字。”
宋知意不明白这是何用意,她在国公府中也从未正儿八经地上过学堂,因为齐夫人告诉她女子无才便是德,读太多书将来会受罪的。
那时候她也觉得读书习字也是十分烦人的,因此到了进宫当日,她还是个认不得几个字的白丁。
也就是梁梦洲每天来看她会教她许多字。
太后先执起了笔,在纸上写下“昌”一字,宋知意则照葫芦画瓢地拿起笔,斟酌半天才歪歪扭扭地写下一个“洲”字。
她写的最熟练的也就是梁梦洲的名字了,而且她连自己的名字都还没学会怎么写。
静慧大师先对太后说:“太后娘娘,一如老衲上次与您说的一样,无论路行何时,您都千万不可自毁棋局,不要自灭生身。”
太后沉默了良久,无言。
接着,他又拿起宋知意的纸,看过后笑了笑。
“宋施主像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但老衲看得出你面相不凡,且为人聪颖,以后是有凤旋之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