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一席话说的桥楼上的人没一个再敢言语的。
她从前席上走下，不顾众人异样的打量，走到那四个姑娘面前，弯着大眼睛盈盈一笑。
“你们比我好多了呀，你们至少懂得很多我不懂的东西，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这张脸，换别人不说我是个傻子，这世上有比容貌更让人难堪的东西，那就是傻。”
李氏盐行的小姐抽噎着说：“贵妃心怀善念，为人纯真，哪里是什么痴傻之人，这样诟病贵妃的都是嫉妒贵妃而已！”
宋知意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所有人都说我是个傻子，我也觉得我自己是个傻子，但是这不妨碍我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呀，我每天都过的很开心，他们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你们过自己的日子不就好了，不要哭，到明天眼睛要肿的也是你们自已哦。”
她给李氏的小姐递上了一块手帕，而后又蹦蹦跳跳地走回了座上。
小佩子见状适时地上台说：“贵妃娘娘的意思也是想让大家对这四位小姐口下留德，好了，不要再耽误时间了，第五位上场的是从江南一带来京的素氏盐行请到的花女，楼莺姑娘！”
楼莺的出场，立刻让所有百姓都忘了刚才那件气氛微妙的事，纷纷冲着湖面上高喊：“莺莺姑娘！莺莺姑娘！”
老爷们儿自然一个比一个喊得热切，但妇女们是都不约而同地对此嗤之以鼻。
“不就是个青 楼女子么，至于一个个像狗看见食儿的一样么。”
虽然楼莺在醉乡居一向只卖艺不卖 身，但即便是跳段舞，每日花钱前去看她的人也数不胜数。
久而久之，她不卖 身这件事已经没什么说服力了，因为几乎每一个从她的厢房中 出来的人，为了好面子都会说自己与楼莺有过鱼水之欢。
目下，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楼莺乘着一叶扁舟，穿着一袭火红色的露腰舞裙，伴随着长琴声从湖面上缓缓地划了过来。
琉璃湖边正靠着柱子双手环胸的海尔德，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
又是这支曲子。
而且他甚至感觉到，她每变换舞姿动作时，一双媚眼总是若有似无地看向他。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海尔德就能感觉出来楼莺对他有想法，但可惜啊，他不喜欢美艳的女人，虽然他外形放浪不羁亦十分随性，但他喜欢的是宋知意那样单纯可爱的女子。
这样想着，他又将视线从湖面移到了宋知意身上。
楼莺见状，动作有一瞬间的僵滞，但并不明显。
此后她再看过去的时候，他都没有在看她。
舞曲要收尾了，楼莺专心地摆完了最后一个动作后，并没有急着道谢，而是站直了身子，双手端于身前，竟开口唱歌了。
这还是楼莺第一次展露歌喉。
“女子如花亦如雨，花有百种，雨有百态，长于土中便是花，落于地上定是雨，你笑花残，他笑雨衰，我笑你二人无处觅得花香雨清来。”
楼莺像是在说故事一样将花和雨的故事娓娓道来，令众人都一边惊叹，一边又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沉浸在她的歌声里。
一曲毕后，掌声雷动。
楼莺施施然地行了个礼，说道：“多谢各位看客捧莺莺的场，因为今日唱的匆忙，便只是改了小花令的词唱来而已，临时唱这支曲子也是因为我觉得方才靖贵妃说的那番话极好，不光女子，男子也一样，容貌并非全部……”
楼上立刻有人打趣道：“莺莺姑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那你是喜欢长得俊却滥情的，还是喜欢长得丑的但心眼好的呢？”
楼莺闻声立刻仰头对着那方说道：“这位公子真会说笑，我啊，喜欢……”
她的眼神暗自往海尔德的方向看去，刚看清那边的情形，她突然眉头一凛没了话语，下一刻脚底便打了滑。
因为她为了方便跳舞，并未穿鞋袜，这一滑，整个身子就失重了，直接“噗通”一声掉进了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