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宋国公夫妇二人来了，梁梦洲转头冷冰冰地看着他们。
宋国公行了礼后越过他的身子往后看去，在看见那个巨大的坑，还有坑里小的可怜的樟木箱子时，面上明显僵滞了。
“皇……皇上，老臣……”
梁梦洲冷声道：“宋国公，当初你第一个夫人去世，先帝感念你宋府上下为朝中作出贡献颇多，且你双亲又故去，怕你沉念于感伤无心操办，特命京城沿路为你国公府设祭，你就是这样欺瞒先帝的？”
他指着那内里空空如也的樟木箱子说道：“说，靖贵妃生母的遗体在哪里？”
“老臣……不知。”宋国公心虚地低下头，旁边的齐夫人亦是一脸不自在地用手绢掩着自己的脸。
梁梦洲见状冷笑了一声，“好，既然遗体已经没了，那国公爷不妨给朕解释解释，给朕出出法子，太后追封齐氏为诰命的懿旨，朕要如何交代？”
宋国公不发一言地跪下了，不住地向着齐玉茹的坟坑磕头，磕的脑门儿都青了，他才抖着声音对窝在梁梦洲怀里哭的宋知意开口道：“知意，是爹对不住你娘也对不住你，你莫要再哭了。”
宋知意咬了咬唇，哽咽地说道：“爹爹，我从小就以为，你不疼我是因为我亲娘不在了，可原来……你讨厌我亲娘到了这种程度，连她的坟和牌位都要弄的这么难看……”
祠堂中的那个牌位确实被看门小厮给偷偷改了。
但那小厮根本不知道前国公夫人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宋国公有次在怒极的时候骂了齐玉莹这个名字一顿，便想着或许叫这个，就将那个牌位最底下的“宝”字改成了“莹”字。
所以宋知意才在祠堂找了好几圈也没找见写着“茹”字的，只找到了一个被烧黑了的带“玉”字的牌位。
实际上，牌位上的名字赫然是“齐玉莹”。
当时梁梦洲只瞥了一眼就明白了，这才让侍卫去叫宋国公二人。
眼下，见宋知意哭的这样伤心，连说话声音都在抖，梁梦洲眼里满是疼惜。
他沉声道：“朕出宫前，太后已经下达旨意追封齐氏为一品诰命，如今诰命夫人坟墓被毁遗体被销在前，篡改牌位使其无可供奉追封，违逆太后懿旨在后，若是按照我朝律法，应当将施行者游街斩首示众。”
这话一出，宋国公立刻白了一张脸。
同样跪在旁边的齐夫人见状，想起了刚才宋国公大义凛然地说要自己一力承担的话，心中满是动容又带着不忍。
于是，她跪着往前挪了挪，对梁梦洲哭着求道：“皇上，怠慢了玉茹的坟墓一事是国公府的罪过，可请皇上念在已经过世的老国公和国公夫人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吧！”
说完，她又对着宋知意说：“知意，丫头啊，你就看在你爹爹辛苦将你和你姐姐养大，送你们进宫的份儿上，就心疼心疼你爹爹吧，你亲娘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若是你娘在九泉之下看见你要大义灭亲，她也不会好过的！”
宋知意抽了抽鼻子，拉下了还挡在自己眼前的手，带着哭腔地说道：“这么说的话，不给我娘亲立牌位，毁了我娘亲的尸体还不给我娘亲放个好棺材的人……是爹爹了？”
齐夫人只是低下了头，按照方才商量的一样没有言语。
哪成想，她身后的宋国公闻言猛地抬起了头，一脸愤懑地抓住了齐夫人的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她往前一推，吼叫道：“我虽有愧于你母亲，但我毕竟与她曾是结发夫妻，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是她！都是这个毒妇！是她要撤了你娘的牌位还让人把个破樟木箱子放进你娘的坟坑里，羞辱你娘在九泉之下的冤灵啊！”
跌坐在地上的齐夫人身子一瞬间便僵住了，她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都仿佛冷凝倒流了一样。
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宋国公，方才眼中的温存和依赖全都破碎殆尽了。
宋国公还在控诉她，“是她当初爱慕我，所以趁你娘坐月子之时频频到府上来与我相见，后又故意怀了你二姐姐，想以此威胁我让我休了你娘来娶她，我不肯，她这才趁我不在京中时设计杀了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