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憬淮这是怎么了？他以前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些……
以前不是他说，谈恋爱之后，什么也不会改变，他还是他，她也还是她。他们只是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吗？为什么现在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憬淮，你冷静一点。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一路走到现在不容易，而且现在又是你极为关键的时候，我不希望自己拖你后腿，更不希望你因为我放弃什么。你和我在一起到现在，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再说了，我不是新人了，试镜还要男朋友跟着。这传出去，别人怎么说我？”
“沈哲是你的经纪人，你最好的朋友，有他跟着我，你还不放心吗？”
沈希然拉过秦憬淮，声音轻柔，试图让他放松一些。“那个……你不是想说说刚才的事情吗？正好现在我也不困，咱们聊聊天。”
沈希然看了秦憬淮一眼，见他脸色稍微好一点后，站起来，去桌子旁倒了一杯水，拿过来递给秦憬淮，“我下午在院子里看剧本的时候，接到了元稹的电话，元稹告诉我，我要是带其他人过去，就要杀了牧野。牧野是去送小姨才出事的。我不能见死不救。而且，远着在电话里说得很明白，他的目的是我。”
“我去了，牧野肯定没事。”
“那你就没想过，他要是真的杀了你怎么办？”秦憬淮瞪了他一眼。
“不会的。”沈希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居然从秦憬淮的眼神里看到了哀怨，他是在责怪她，没有带她一块过去吗？应该是了。
“对不起，我应该和你说一声的。”沈希然主动认错，“我保证，下一次我一定告诉你。”
“这样的话，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秦憬淮表示，这句话并不可信。“我知道你不打电话给我，是为了我好，可是你知道，当我回家，四处都找不到你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啊？元稹想要对付你，今天没成，明天说不定还会下手，我……”
原来，原来他推掉通告，就是因为这个……
沈希然感动又难过，“对不起。对不起。”她真的不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在秦憬淮心里留下了这么深的阴影，“但是，我还是不支持你推掉通告。”沈希然拉过秦憬淮，“要不然这样，明天的试镜我不去了，我陪你去录制综艺。你不是担心我一个人呆着不安全吗？我陪着你一块去行吗？”
秦憬淮因为她，已经放弃太多的东西了，她不愿意，他连事业也放弃。
“不行，沈哲说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而且……”
“什么几乎都没有你重要。”秦憬淮反握住沈希然的手，“好了，我都已经退到行程了，现在说这些也来不及了。”
沈希然还要劝说时，电话响了。沈哲打来的。沈希然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手机抢过去，“沈哲，是我。关于今天通告的事情，别听他的，他明天会去的。”
“希然……”
两人僵持说，沈哲终于说话了，“我就知道，他是为了你才推掉通告的。行了，你们别吵了，这件事情我已经帮你们解决了，明天的试镜推迟。现在，我能挂电话了吗？”
“为什么推迟？”秦憬淮不想让沈希然放弃这次机会。所以，有一点希望她也是想让沈希然过去试镜的。他担心沈哲把试镜推掉。
“也是咱们运气好，导演今天有事。三天会才有时间试镜。”
挂了电话，沈希然拉着秦憬淮去洗漱，“现在可以洗漱，休息了吧。”
秦憬淮伸手把人抱进怀里，清明的眼底满是担心，“今日，你害怕吗？”
说实话，在她看到牧野被掉在五楼高空中随时可能没命的时候，她确实害怕。在她不知道元稹打算怎么对付她的时候，她也害怕，甚至，在吴封眠义无反顾，什么都不要，豁出性命般走向平台边缘的时候，她吓得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不过现在，她趴在秦憬淮怀里，听着她的心跳，她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接下来余生，他才是她最重要的人。
私人医院，贵宾室。
“老爷子，两位少爷回来了。”
老爷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属下站在一边守着。听到动静，老爷子慢慢睁开眼睛，王叔赶紧过去，把老爷子扶起来，“老爷，两位公子就是开个玩笑，没出什么事情。”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用得着你死我活？”别看老爷子整天躺在医院，外面的任何风吹草动，她都一清二楚。今晚的事情，他可不止派了王叔一个人过去，早在王叔进来之前，已经有人把今晚的事情与他说过一遍了。
“老大，我之前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老爷子病重，气息明显不稳。可是这么多年的不怒自威，可不会因为病重，虚弱，就消失的。
老爷子看着元稹，伶俐的眼底带着浓浓的不满。元稹心有不安，可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
“爸，我和二弟，真的只是闹着玩的。”元稹找吴封眠作证。吴封眠稍微等了一会，才走过去。不过，老爷子不等吴封眠说话，拿起桌边的水杯砸了过去，“我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地就想让我装聋作哑了？”
老爷子瞪元稹，“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现在和以前不能比了。不能随便招惹警察。你是听不懂，还是故意装傻。”
元稹见老爷子什么都知道，干脆不解释了。
“还有那丫头……之前的事情，你是怎么和我保证的？你弟弟，这么多年第一次求我，我是硬了他的，我活了这把岁数，从来没有对谁言而无信过，你这是想让我死不瞑目啊。”
元稹觉得这话有点讽刺，“你说什么？你说你没对谁言而无信过？那我妈呢？你当初娶她的时候可是说好了，要照顾她一辈子的，你做到吗？”
“还有她的妈妈……”元稹伸手指向吴封眠，“当年，你应该也和她妈妈说过同样的话吧。可是两个女人，你还不是都辜负了？”
这是老爷子心里一辈子的痛。元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出来，老爷子气得病情复发。王叔叫来医生。
“你们家属是怎么照顾病人的？病人不能受刺激，你们不知道吗？”
医生赶紧叫人，进行抢救。抢救室外，吴封眠和元稹各站走廊一端，谁也不看谁，各怀心事。王叔买了咖啡回来。
“两位少爷，喝点热乎的吧。老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王叔叹气，“老爷子最近这几天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有句话，我本不该说，但是两位少爷，你们都是成年人了，也在吴门这么多年，应该明白，别看老爷子是大权在握的掌舵人，其实有很多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的。”
“他身不由己，就可以辜负爱他的女人吗？”元稹不满，“他能做，还不让别人说了？”
“大少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王叔想解释，但是他答应过老爷，这件事情永远不会告诉第三人。“算了，我也不劝了，两位少爷坐下等吧。”
从头到尾，吴封眠一句话都没说。元稹坐下后，这才反应过不对劲，“你以前，不是恨死老头了，今晚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没跟着补两刀？”
安静的走廊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元稹嘲讽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刺耳。吴封眠握紧咖啡杯子，慢慢抬头，“你想让我和你一块合伙气死老爷子？不好意思，我虽然恨他，可是我不会用这么幼稚的办法。”
“你喜欢沈希然什么？”元稹突然转换话题。
“不管你的事情。”他不觉得，他们这个关系，适合谈论这些。
“这么快就忘记沈希希了？”元稹嘲讽地笑笑，“当初沈希希死的时候，你表现得多痴情，现在你这副嘴脸就多让我讨厌。你不是说，你瞧不起老头子朝三暮四，表里不一的嘴脸吗？你不是说，你这一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吗？这就是你所标榜的细化？”
元稹笑笑，站起身，打开窗户，冷风呼啸而入。冷的元稹，瞬间清醒几分。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那你呢。明明喜欢她，为什么还要杀了她。杀了她全家？”以前，吴封眠一直不明白元稹为什么对沈希希下手。更不明白，元稹为什么三番两次找沈希然的麻烦，直到今晚去了那个烂尾楼，直到元稹当着他的面重新提起当年那件事情，有些事情，他好像想明白了。
元稹不是一个闲人，更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喜欢他们姐妹中一个人。
元稹不喜欢沈希然，曾经好几次元稹都亲口说过。加上今天，元稹又特意把他骗去那个地方，吴封眠可以肯定，元稹喜欢的是沈希希。
只是，元稹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沈希希的。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吴封眠一无所知。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秘密，一个不为人知，只有自己知道。只能午夜梦回，反复辗转反侧，来仔细回味的秘密。元稹也有这样一个秘密。一个，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的秘密。他以为这个秘密他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
直到沈希然出现，知道吴封眠一点点喜欢上沈希然，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做点什么。
吴封眠想要帮沈希然，是因为愧疚，因为没有保护好沈希希的愧疚，所以一次次出手帮忙。
元稹呢？
小时候，元稹养了一只猫，可是那只猫不只喜欢他一个人，但凡是来找他玩的，他的猫都会和来人玩耍，有一天，元稹发现了这件事情，晚上等朋友离开，元稹就把猫闷死了。
后来，他没有再养过任何宠物。
再后来，就是沈希希的出现。
当年，沈希希为了帮顾清明，故意进入吴门旗下公司实习。巧的是，那家公司是元稹的。元稹当时见到沈希希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这么多年了。每次想起当初的场景，元稹依旧印象深刻。
漂亮？干净？天真，聪明？
从小在吴门长大的元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可是沈希希，是他第一个多看几眼，却怎么都忘不掉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明知道他的身份，却不为所动，甚至直接拒绝了她的邀请。长这么大，元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羞辱。于是，元稹把这件事情记在心中。一直不曾忘记。
后来，元稹无意间看到沈希希和顾清明走在一起。看着他们逛街吃饭，接吻，回家。他承认，他嫉妒，他嫉妒的发狂。
也是那个时候，他开始注意顾清明，后来吴封眠回国，再后来沈希希开始躲着他，甚至辞职，装作不认识她。再后来，一直到沈希希出事，他们都没有再见过。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他原本也没打算再提起……
大概是，得不到的越想要吧。他最近越来越多次的想起沈希希。想起她看顾清明的眼神，吴封眠的眼神，再想想，她看他时候的眼神……
呵呵……元稹觉得讽刺，他可是吴门大少。多少女人前呼后拥他都不屑多看他们一眼。为什么唯独对沈希希，一个连正眼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的女人，印象深刻，无法忘怀。
他想，他大概是这辈子过的太顺遂了，所以才会对突然忤逆她的人这么印象深刻。
“你确实聪明。”元稹转身靠在窗户旁，似笑非笑的看向对面，“不过，在感情里，想要留住一个人，和聪明，愚笨，没关系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之间……”吴封眠警惕的看着元稹。
“收起你的心思。我元稹从来不会对女人用强的。”元稹冷笑两声，“不过你猜到了我的秘密，你知道下场啊？”
“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还要毁了她？毁了她全家？”吴封眠冲上前，扯着元稹的衣领，，满脸愤恨的追问。
王叔担心他们，跑过来劝架。元稹把王叔打发走。“我这都是跟老爷子学的，得不到的，不毁了，还要看别人白头偕老，成双成对？”
“你疯了。”
“我本来就是疯子。”元稹冷笑，“你也一样。在这里的每个人，谁不是疯子。要不是疯子，连自保都做不到，怎么做到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吴封眠，我知道你不喜欢吴门，也不喜欢什么二当家的位置。那你为什么不走呢？”元稹疯了一样，反握住吴封眠的手追问，“你想留下给社希希报仇？你想杀了我？还是你想代表正义，把我亲手送到那个地方去？”
吴封眠看着元稹不说话。
“这么恨我？恨的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元稹冷笑，“你说你，为什么要一直帮着沈希然，她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的，就像她姐姐一样，一根筋不知道变通。当年她姐姐要是知道求我，他们家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样。”
想起当年，元稹阴沉的眼底闪过些许后悔。当年，他其实……算了，都不重要了。结局都已经定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抢救室的灯一直到早上才灭。幸好抢救及时，老爷子没了生命危险。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要进行十二小时的严加观察。
“两位少爷昨天晚上辛苦了，现在老爷子病情好转了，两位少爷回去休息一下吧。”
初春早上六点天才蒙蒙亮，两兄弟离开医院时，又恢复了以前的水火不容，谁也不看谁，各自走向自己的车，开车离开。仿佛昨天晚上那些话他们谁也没说过，谁也没听过。
沈哲定的是早上八点的飞机。早上六点半，秦憬淮起床后，先去楼下晨跑，之后买早饭回来。沈希然昨晚说了和秦憬淮一块去跑通告，所以早早就起来了。秦憬淮回来时，沈希然已经洗漱好了。
“过来吃饭吧。司机等下就过来了。”
秦憬淮把早饭弄好之后，去洗漱，顺便叫沈希然下来吃饭。
“爷爷那边不需要说一声吗？昨天阿姨不是说等你葬礼的事情安排好了，就告诉爷爷一声吗？”
秦憬淮光顾着忙了，倒是忘记这件事情了。
“我换了衣服就去。你赶紧去吃饭。”
葬礼定在后天。秦憬淮今天晚上就会飞回来。老爷子听了没说话，电话里，感觉老爷子不是很开心。秦憬淮有些担心爷爷，特意给秦爸爸打了电话。
“爸，我今天有工作就不过去了，你这两天要是没事的话，就多看着我爷爷一点。他年纪大了，这几天又受了不少刺激，心情肯定不好。”老爷子是个好强的，一辈子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喜欢和人说。年轻的时候，身体好怎么都没事。可是现在老爷子年纪大了。再这么憋，人会憋出问题的。
“你就放心吧，我和你妈都在。老爷子不会有事的。”
早饭后，沈哲和司机一块过来接他们，“昨个晚上，怎么回事？又上热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