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沈希楠还在装傻，她真以为这一次的事情还能像之前一样，随便糊弄一下，她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之前，不管沈希楠怎么算计她，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天，沈希楠和元稹合伙，不仅算计了她，还算计了秦憬淮，她就不能忍了。
秦憬淮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的人了，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伤害秦憬淮。
“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昨天为什么和你不认识的人走？”
“我以为元总找我有事，所以我才……”沈希楠知道沈希然聪明，可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姐，我发誓，那些人带我走的时候，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姐，你也知道元总是什么人，当时就算我反抗，也没用的……”
“可问题是，你没有反抗。甚至还和他联手了不是吗？”沈希然冷笑着看向沈希楠，“你的心思我一直都知道，从前你耍些小手段，做点无伤大雅的事情，我都能接受，可是这一次，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算计到秦憬淮头上。”
“我没有。”沈希楠见沈希然不相信她，着急解释，“姐，你是我亲姐姐，秦老师以后是我亲姐夫，我怎么会算计她……”
“沈希楠，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说点实话吗？”沈希然懒得和他再周旋，直接揭穿她的心思，“你喜欢秦老师吧。”
沈希楠又尴尬，又气恼，悔恨交加地看向沈希然，“姐，你……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个干吗？”
“是你逼我的。”沈希然走到沈希楠对面站住，“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要。还非要让我把话说得这么直白。我说直白了，你又不高兴了。你的心思可真难猜。”
“够了。沈希然，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能和秦老师在一块，你肯定耍了什么手段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对秦老师做了什么。但是你别再因为你家那点破事连累秦老师了。秦老师家世好，长相好，你根本配不上她。”
沈希楠恼羞成怒，开始口不择言。
沈希然被他气笑，“我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但是你，肯定和他没有关系。”
“都是因为你，秦老师才看不到我的，要是你离开，秦老师肯定会看到我的好。”沈希楠低吼。
秦憬淮走过去，半抱住沈希然，态度严肃地说，“希然是我的未婚妻，我的另一半，一辈子都只会是她。”
“秦老师，为什么？”沈希楠想不明白，“沈家那点破事，你比谁都清楚。你为什么还要趟这趟浑水、以你的长相，家世，你明明还有更好的选择……”
沈希楠不明白，沈希然有什么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围着他转，秦憬淮这样，季东明，顾清明都是这样。她不明白，不甘心……
“听你这些话，我就知道你不懂感情。”秦憬淮笑笑，扭头看向沈希然，“她或许有她的不完美，可是对于我来说，她是我的一切。她的好，我觉得好，她的不好，我依旧觉得是这世上最让我动容的事情。等你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秦憬淮拉着沈希然往外走。屋子里的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季东明和顾清明去追元稹。
吴封眠站在警车旁，牧野正在和他说话。牧野不知道说了什么，脸色严肃。
沈希楠追了出来，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声喊，“沈希然，就算你真的找到了凶手，你爸妈也回不来了。”
沈希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看着正午的阳光，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知道。但是让坏人绳之以法，是我应该为他们做，也是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与其说让他们安心，不如说，是在暗我自己的心。”
“沈希楠，回家吧。这里不适合你。其实普普通通，平平淡淡一辈子也挺好的。”从前，沈希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直到现在，她明白了一切，可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若是可以重来……
沈希然拉着秦憬淮来到吴封眠这边。吴封眠看到沈希然，犹豫之后，歉疚的说道，“对不起。曾经对你说过的话，还是没有做到。”
“我不怪你。相反，今天你能来，我应该和你说一声谢谢。”
“元稹想找的是我”吴封眠解释，“说起来，是我连累你了。其实，我拿到录像带的时候应该想到的，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出手这么快。”
“我也没想到。”沈希然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记得你答应我的，我希望这一次，你可以遵守承诺。”
从警察局录口供出来，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回了影视基地。接下来两天，两人一直在剧组拍戏。两天后，一大早。季东明打来电话，“老爷子没了。”
秦憬淮正在倒水，听到季东明的话，拿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将茶壶放下，转身看向窗外，“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个小时前，听说，老爷子没有把那个位置给任何一个儿子。”
“怎么回事。”秦憬淮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惊讶。
“我也只知道这些，具体的，还要再等等消息。”季东明说完，又说，“今天就是吴封眠和希然说的期限。再等等，看看吴封眠会不会主动把东西送过来吧。”
“他会的。”秦憬淮十分肯定地说。
季东明不解，“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要知道，这个时候，那边一定很乱，就算是吴封眠，肯定也抽不出空，更何况，现在那么多眼睛盯着，吴封眠在这个时候，把证据交出来，那不是明摆着不想让老爷子闭眼吗？
这么大不孝的事情，吴封眠要是真的做了，以后大家怎么说他？她还怎么在吴门待下去？
“直觉。”秦憬淮也说不上来。但是直觉告诉她，吴封眠这一次一定会信守承诺，“再等等，很快就有答案了。”
季东明挂了电话，沈希然洗漱出来，“谁的电话？”
“季东明。”秦憬淮把早餐放到桌上，“老爷子去了。”
沈希然微微惊讶之后，扯过凳子坐下，“意料之中。”
之前就说老爷子在这几天了，现在两天都过去了，以老爷子的身体，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谁坐上了那个位置？”沈希然拿了一个包子，一边吃，一边问。
“暂时不清楚。”秦憬淮见沈希然没多大反应，松了一口气。刚才她还真的担心沈希然听到这句话有什么反应。不过仔细想想也是，人都没了，反应再大，也无济于事了。
沈希然端着碗的手微微一顿，随后自言自语地说，“我家的案子，真的是老爷子做的吗？要真的是这样，他已经死了，那我又在坚持什么？”
沈希然说的声音很小，秦憬淮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
沈希然回过神，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你从哪里买的包子，今天的包子味道不错。”
“还是之前那家。”秦憬淮奇怪，“你之前不是说，这家的包子不如咱们家门口那家的吗？”
“大概是吃习惯了吧。”沈希然笑笑，“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我先下楼去化妆。”
沈希然放下筷子，拿了手机，就出了门。秦憬淮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担心。她平时早上食欲很好，两个包子，一碗白粥，可是今天早上，她就吃了半个包子。吃饱了？
秦憬淮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顾不上吃东西，追了出去。
沈希然果然没有去化妆间，而是站在院子里吹风。
秋日的冷风其实凉意并不重，沈希然站在院子里，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连秦憬淮靠近都没发现。
“你是在想，如果你们家的事情真的是老爷子做的，他现在已经死了，那你们家的事情，会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秦憬淮从背后走过来。
熟悉的声音响起，沈希然猛地转身，“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在吃饭吗？”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吃得下去。”秦憬淮担心地说，“你还记得，你姐姐和顾清明为什么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吗？”
沈希然当然记得。姐姐是因为顾清明。至于顾清明他是为了将吴门这一帮犯罪团伙绳之以法，不再有人被骗，受伤。
沈希然说完，刚刚还沉闷的情绪，突然就拨开云雾见了月明。
“是我狭隘了。”
秦憬淮从背后抱住沈希然，“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希然，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们就结婚吧。”
沈希然看着前方车来车往，突然笑了，“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吴封眠打来了电话。沈希然看到来电显示，稍微犹豫后，接了电话，“喂。”
“东西我已经送到警察局了。”电话里，吴封眠的声音传来。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清，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与线索。
沈希然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人来人往，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你现在在哪里？”
“你希望我在哪里？”吴封眠反问，“是看守所，还是这阳光明媚的自由？”
其实，沈希然对吴封眠的态度一直都是复杂的。说吴封眠是坏人吧，这两年来，他也帮过他们。可是如果说他们是朋友，吴封眠真的伤害过她姐姐，他们家的事情，她也不清白，她不会和仇人做朋友……
可是现在，如果你问她，到底希望吴封眠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她是犹豫与不确定的。
说起来，吴封眠也是个可怜人。一步错，步步错。而这些事情里面，很多事情，他都是没有用选择权的。是命运，是现实，一步步推着她走到现在的。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你会怎么选？”沈希然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句。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就在沈希然以为吴封眠不会回答的时候，电话里传来轻微的笑意，淡淡的，仿佛带着些许嘲笑，“如果真的可以有重新选择的权利，那我希望从来没有认回这个父亲。孤儿院的日子虽然苦一些，却是自由的。”
“那个时候，我有无数梦想，无数想做的事情，那个时候，就连天都是蓝的……”
“你知道，我被他带走的时候，我的小伙伴，多羡慕我吗？这么多年了，我还能想起他们看着我离开时的表情，那个时候，我其实是开心的。开心……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不是孤身一人。可是现在再回头去想，我可真傻。”
“那些在小朋友眼里看来是我新生的机会，对于我来说，却是踏入地狱的开始。”
“沈希然，你不知道，我其实是羡慕你们姐妹的。你们张扬，敢爱敢恨，有疼爱你们的父母，有一个美好温馨的家。那是我一辈子，怎么奢求都奢求不来的东西。”
“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所以……你不用觉得愧疚。”
“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以后就经常来看看我。”
沈希然握着手机的手用力收紧，“你在哪里？”这一次，沈希然的声音在颤抖，说话的语气也重了不少。秦憬淮进来，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快步上前，从旁边拉住了她的手。无声给与他力量与安慰。
熟悉的气息传来，沈希然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扭头看到秦憬淮后，沈希然笑了。
“在你希望的地方。你放心，元稹很快也会进来。两年了，这一天，你终于等到了。这是我欠你的，所以你不用愧疚。”
沈希然张张嘴，想说什么，吴封眠又说，“不说了，我要进去了。以后……算了，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以后了。我今天和你打这个电话，是想告诉你，我欠你的东西，都还了。我们……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