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扶长云还是十分确定,那是扶澈没错!
他来看她的比赛了!
之前的失落感被一扫而空,长云的情绪也兴奋了起来,总觉得只要有扶澈在,她的心底就有全垒打的把握了。
在不知不觉间,扶澈在长云的心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长云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他,看着他璀璨如星的眼眸会觉得眼前一亮,在日常琐碎的事情上也会时常惦记着他。
虽然长云很不想承认这些,就像她不想承认刚才的失落一样,但这些都是切切实实存在的,长云不想承认,但却也无法否认。
在殷山,长云本就是被铁大师和徐大师最为看好的学员,再加上情绪高涨,长云的比赛也打的十分顺畅。初试的比赛不能用任何武器,擅长用剑的长云也行云流水的应付着。第一天的三场比赛很是顺利的就结束,扶长云在很短的时间内连着淘汰了三位选手,惹得围观的人不住的指指点点,有的还以长云最终的结果打起了赌。
打败了第三个对手,长云把对方拉起来,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台下的扶澈。
两人四目相对,扶澈露出温润的笑意,冲着长云点点头,表示对她的肯定。
扶长云回赠他一抹大大的微笑,阳光又洒脱,杏眼中的神色却是柔和的。
扶澈从没见过长云这样的眼神,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喂!想什么呢?”长云伸出手在扶澈面前晃了晃,他回过神,说:“没什么,我们回家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长云伸手拉住他,道:“不行!东煜还没有完事呢。”
“喔。”
扶澈又转身站好,身形笔直,一丝不苟。长云看着他的样子像是在站军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前仰后合。
他有些尴尬,总觉得自己今天对长云的每一句话都反应过度。扶澈忍不住捏了捏掌心,却发现手心全是汗。
天气太热了吗?
还是……他有些紧张?
东煜被分在了另一个擂台,虽然也是三局完胜,但最后一个对手是在殷山同时期的学员,所以有些难缠。
那个学员有些悻悻的离开,本以为从殷山顺利结业了就能有个好成绩,没想到败在了同时期的学员手中。
东煜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走向场地的另一边去找长云。
两边的比赛还在继续,东煜和长云扶澈汇合,正要离开的时候,从一侧的帷帐内传出一个熟悉的唤声:“晋王,留步。来喝口茶吧。”
长云身形一僵。这是赵瑾烈。
心中的恨意被勾了起来,但又被她压了下去。
忍耐,一定要忍耐。她还不足以一举击倒赵瑾烈。
一瞬间,她的脑中闪过最近所有有关烈王府的事情。赵瑾烈向来和扶澈不合,现在叫他过去肯定是有目的的。
难道是南宫安蕊的死有什么古怪?
见她紧张了,扶澈轻轻抚了抚她的头,让她不要在意,带着长云和东煜往帷帐内走去。
说实话扶澈心中也没底,不过无论是什么事情,迟早都要面对的。
今天的赵瑾烈穿的普普通通,一身练武的袍子,头发高高束起,眉宇间凌厉的霸气却没有半分改变。
“晋王殿下,请坐。”赵瑾烈礼数尽到,让扶澈坐下,又让人准备奉茶。
长云和东煜刚要站到扶澈身后,赵瑾烈又出声了:“扶长云是吧?还有你……”
“在下东煜。长云的友人。”
东煜看着赵瑾烈锐利的目光看向自己,便自我介绍。他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模样,但是心中却是不住地翻腾着恨意。灭了南朝的主力军将领,杀了他顾氏一族上下三百余口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赵瑾烈并未感觉出他异样的情绪,点了点头道:“你们也坐。”
坐?他们没官没权的,居然可以和两位王爷一同入座?
长云有些犹豫,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烈王已经开口了,便和东煜坐在扶澈下首的位置。
赵瑾烈和扶澈说了一些关于比武大赛的情况,不过大多都是客套话。等茶上好,他这才把目光转向在一旁装聋作哑,闷头喝茶的长云。
“扶长云?”
“啊……草民在。”说着,长云就要起身行礼。
“不必,好好坐着。”赵瑾烈摆摆手,“本王是武将,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了。基本礼数到了,其他的就都免了。”
他似乎更喜欢真性情的人。
长云默默的记在心里,希望这些在以后可以派上用场。
“看你在台上的武艺很不错,小小的年纪,在武功上有这等造诣的的确是少数。果然皇弟钦点你参加比武大赛是一个很好的决定。”
赵瑾烈本以为扶澈只是一时兴起才养了这么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黄毛小子,现在看来确实是有两把刷子。这异姓王的眼光也不太差。
长云听着赵瑾烈说这些话,他好像是一个爱惜人才的人。
“烈王殿下言重了。”长云客气的推拉着,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本王想知道,扶长云的身份是什么。”
话音一落,长云猛地攥紧了衣角。难道南宫安蕊把她的身份说给了赵瑾烈?
不过在长云的记忆中,南宫安蕊在百花宴间和她谈话的时候提到了一句‘你的身份就别怪被我说出去了’,听这话的意思,她应该没有把真相告诉赵瑾烈。
是啊,她那么精于算计的女人,应该不会把还没有把握的事情说给赵瑾烈。只怕南宫安蕊来找长云谈合作的事情,他都不知道吧。
长云正头脑风暴中,扶澈有些冷意的声音在帷帐内传开:“烈王怎么明知故问,长云是本王的门客。”
扶澈的话并不友好,看上去他真的很讨厌赵瑾烈。但是经过短暂的相处,长云感觉赵瑾烈应该是一个豪爽的武将,喜恶分明,就单从性格人品上来说,她并不反感赵瑾烈。但是扶澈为什么会这么强烈的排斥赵瑾烈呢?
果然,扶澈的话也惹怒了赵瑾烈,他不悦的开口:“本王当然知道。但是本王问的是他在成为你门客之前的身份!”
长云浑身打了个激灵。他不会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吧……
此刻,扶澈的手指点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长云回过神来,看向扶澈。他的目光清冽,似有似无的看着长云,让她镇定了许多。
“回王爷的话,草民本是牙城玉器商沧澜君的小侄子。”长云恢复了平常淡然的模样,回话。
对啊,她扶长云是沧澜的侄儿,全天下都知道!
“沧澜君?”赵瑾烈知道这号人物,他虽然没官没权的,但在牙城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很神奇。
从这样神奇的人物手中教出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却有本事的人,也说得过去。
“原来如此。”
赵瑾烈了然的点点头,本还想多交谈几句,但是看着扶澈魅惑的样子就断了这个念头,勉强说了几句让长云努力之类的话,就找了借口让他们走了。
出了赵瑾烈的帷帐,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三个人一起往晋王府走。
扶澈却阴着一张脸,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想必是因为见到赵瑾烈,所以觉得很不爽吧。
长云猜测着,犹豫了两下,还是伸手轻轻握住扶澈的大手:“见到了他,你心情不好?”
“嗯。”
扶澈闷闷的应了一声,的确是很不爽的情绪。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赵瑾烈?”
她恨赵瑾烈,一半是因为他害得自己双腿有些不便,一半是因为南宫长云的遗恨还在控制着她的心绪。
长云的手似有似无的摩挲着扶澈的手掌心,薄茧惹得他一阵心痒,情绪也莫名的好了起来。这个小丫头在主动拉他的手啊……
扶澈说着,声音低低的,一如既往的带着一些凉薄,却很好听:“因为,他害得你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国,承受着亡国的痛苦,身体到阴雨天就会隐隐有些不舒服。所以,我很讨厌他,很讨厌。”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很是认真的模样。
长云却傻眼了。
扶澈说自己讨厌赵瑾烈的原因,都是因为她?
长云感觉喉头有些哽咽,却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失去家国……失去家国的是南宫长云,这具身体的原主,而现在住着的灵魂却是扶长云,二十一世纪的杀手。
一半是因为南宫长云,一半是因为扶长云。
她忍不住勾唇苦笑,心中五味陈杂。
接下来,三个人都闷头走着,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回到王府,扶澈虽然温柔地笑着摸了摸长云的头,她还是能感觉出他不一样的情绪。
扶澈很快就回了锦院,长云也没有再去打扰他。
长云的午饭和晚饭都在别院解决了,傍晚,便坐在墙头发呆。
她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呢?想了很久,她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绘现在的感觉。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她一定是没有多读书的原因,所以才词穷了!
东煜一直注意着长云的一举一动,见她表情瞬息万变的样子,主动上前搭话:“长云,你怎么了?”
长云想了想,跳下墙头,道:“你说,赵瑾烈究竟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其实她很想把心里憋着的所有的话和情绪一股脑儿的倾诉,但理智告诉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