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我,似乎还不是替代品,而是……他的一个工具?
他们俩沉默了很大会儿。
旻又说:“你想的没错,我去过海底,见了流霜。”
凌彻:“然后呢?”
“当年战争开始之后,净心珠从海底被嫂嫂带回,做为了你的护身之礼。但是,为何其中神力只有你能使用,连嫂嫂都不能,我总觉得蹊跷。这不像是她的神力所成!”
旻又回过头,“我找流霜,求证了一下。”
“数年前老三梦璃出逃,她周身那充满煞气的神力与净心珠一样,之后流霜寻到梦璃住过的地方,在里面找到了一些草图,这净心珠本是一颗可以毁灭天地的武器,它能成为你的护身珠,是因嫂嫂的净化之力!”
“彻。”旻再回头后,这次不毒舌了,“能让武器化为法宝,保持长久的纯净,必定是以嫂嫂心血所净化。战争之中她把此物给你,定是想保护你。”
“嫂嫂为我们付出了不少,我真的不相信她对我们是一场精心谋划的圈养利用,如果她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旻又指向了我:“她什么时候这么狼狈无能任人摆弄过?还寄身如同蛆虫转世的恶蠢凡人的屋檐之下?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活成宋凝之后,卑微到了何种地步!”
嗯?
她?骄傲?活成了……我?
而这样的一个认知在我脑海炸裂后,我觉得我该激动的发疯,可我却意外的平静。
在我卷入这个奇幻的圈子里,我不是没想过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但是出生普通,从小到大都普通过来的人,谁敢妄想自己上辈子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呢?
可是,从凌彻露脸以后,我身边的一切一切,都在一点点的往我的潜意识里输送我好像并不是普通人的认知。
幸好我还算是个理智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我会马上联想我现在能记起的一些关键信息,一旦有了逻辑,也就不会觉得意外。
甚至,我再三的意识到我上辈子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和凌彻的渊源也不止这辈子的十年,我心里反而沉重了。
真的,我上一辈子是他发妻这事,还不如我是他二婚妻呢!
我与他从夫妻伉俪走到如今这步田地,一定发生了很多混杂血泪的痛苦事情吧,我记得孙淼说的关于海神和冬神的传说,冬神杀了海神。
如今,凌彻并未完整神明,而我是22岁的凡人姑娘宋凝。
上一世的我小产、结局还被他杀死,可这一世的凌彻又在向我表明,是上一世的我辜负、伤害了他,甚至伤害了他整个巫神族……
而这时,凌彻垂下了头,我眯着眼睛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声音暗哑:“你知道的,神族转生为人都要有彦的批文。阿凝是逃离冥界,瞒过彦和三生石转世成了宋凝。”
旻惊了,我也惊了。
我这么牛逼?
旻问:“那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凌彻又看了我一眼,“我做个了梦,梦见她伤痕累累趟在海边,一位想要沉海自尽的女子看见了她,那位女子天性善良,为了救她打消了自尽的念头,而后她感激女子的搭救之恩,后来入了那女子不成活的胎,成了她的女儿。”
我更震惊了!
那想要沉海自尽的女子就是水丽吧!
水丽和宋桥的孩子本是不成活的,是我入了她们的胎,所以这个世上才有了宋凝这个人!
凌彻又说:“在她入胎的那一刻,我神魂封印解封从沉睡中醒来,但我的身体在何处封印,我还没想起来,也没找到。”
“你的神魂怎么被解封的?”
旻这么问后,凌彻却沉默了。
旻很着急:“说啊?”
我此时默念了开眼咒语,我看到他左脑里的金色妖蛊放亮了。
言障在束缚着他。
而旻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他没有再催促,而是走到凌彻身边,探头与他额头碰着额头。
白月说过,祖巫们有妖神所没有的神术,他们头碰头就可以心意相通。
就在他们兄弟俩如此做了后,我看见凌彻的眼尾缓缓滑落了一行清泪,而紧接着,旻也如他一样清泪落下。
我看到他们落泪,我也忍不住有眼泪溢出眼角。
虽然我依旧对很多事情无解,但看到他们如此,我的直觉却告诉我,能让凌彻悲伤落泪的,不单单是我与他的事情,还有别的。
良久后,旻直起身子,周身散出了凛冽的杀气。
凌彻伸手拉住了他,“别冲动,小心吵醒你嫂嫂睡觉!”
“兄长。”旻很认真很严肃的称呼他一声,而后双手虔诚作揖,对凌彻行了弯腰之礼:“受苦了。”
旻从凌彻脑海里看到了什么?
他身上到底束缚着多少枷锁?
他到底有多少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是否都和我有关。
这一刻我疯狂的想知道,就在我抑制不住我的好奇心时……
我脑海里有了一道陌生的男人声音:“若有一日,嫂嫂能重新站在世间,能不能好奇心强一些,去寻找一下臣弟臣妹们曾存在过的痕迹!”
这道声音落下,我脑海里有了一个我活了22年从未见过的男人。
他生的秀眉媚眼,唇红齿白,比女子都要惹眼万分,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还贴着镶着金边的花钿。
一头黑发如海藻,总爱穿紫色的衣裳。
花烬已经长的够美了,他比花烬还要更像个姑娘!
而这个男人,竟然比凌彻更能激起我心底的怜爱。
他朝我大步过来坐在我身边,头枕在了我腿上:“嫂嫂,昨儿白月说重那束发好看,你帮我也扎一个呗!”
“彦——”
我完了。
我在凌彻和旻面前说出了话。
但这不是我本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作死似的发出声音!
就在凌彻和旻一脸震惊的看向我时,又有一道白影从我身体出来,而我的身体动不了了!
这第二个我,穿着海边女娲庙里海娘娘那身衣服,不过头发却无发髻,就是长发飘散。
她飘下床站在地上,与凌彻和旻对上了视线,冲他们笑着。
那种笑意特别温柔,任谁来看,都会觉得我与他们两个认识了很久。
凌彻愣了愣,一个箭步冲过去,声音都抖了:“阿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