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楠和另外一个丫鬟扶着宁远进屋，另外那丫鬟有几分眼色，她低头道：“小楠姐姐，我去打点热水给世子洗脸。”
自从夫人找过她，小楠自是知道有这样一日的。她也愿意。
她从小在府中长大，是家生子。也可以说是跟世子爷一块儿长大的了。
只不过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她是奴婢。光是远远的看他一眼，她都能高兴许久。
宁远若是认真看她一眼，小楠的神魂都要去了几魄。
少爷的通房，若得他宠爱，日后是有机会被主母抬为妾侍的。可眼下小楠没有想得这样远。
因为眼前她日夜期许的世子爷竟然拉住她的手，说了一句：“南儿，别走。”
小楠只觉得似有万千烟火在脑海中炸开，世子爷让她别走？
她哆嗦着，看向那个躺在床上美如冠玉的男子。
虽然才十七岁，可眉宇间已带了男子的成熟与凌冽。
此刻他双颊绯红，眼中带着朦胧的醉意，“南儿……别走！”
他又说了一遍。
“世子爷，我……小楠不走。”少女嗓音轻颤，因为紧张和激动，她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这时候门口有丫鬟打了水来，小楠接过水盆，对她说：“放着我来吧。”
丫鬟会意的点点头，退出去时，还把门带上了。
小楠深深吸了几口气，绞了把热帕子给宁远擦脸。
可宁远明显酒劲上来，把脸躲来躲去的不让她擦。
“世子，您别动，让奴婢给您擦擦。”
宁远抓住她的手，努力睁开眼。眼前的丫鬟有些面生。
“你是谁？”他迷糊问道，“怎么在我房里。”
小楠愣住，世子真是醉了，难道刚才他叫的不是自己的名字？
“回世子，奴婢小楠，是夫人……”
她话还未说完，宁远已一把扯过她，将她压在身下。眼前陌生的脸和梦中日思夜想的脸重叠在一起。
“南儿。”他唤了一声，“我心里好苦。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宁远微红了双眼，望向她的眼神似乎在看另外一个人。
小楠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原来世子真的把她当成了另外的女子……
小楠下意识要推开身上的男人，宁远的吻落下来，那样温柔缱绻。
似乎把她当成一件脆弱易碎的稀世珍宝。
“南衣，南儿……”宁远的吻落在她颈间，耳畔。
小楠微微颤抖着，攀上了宁远的肩背。即便是被当做别人，也比一辈子没机会亲近世子爷好。
若他心里真有了别人，清醒时怕都不会正眼看自己一眼。
南衣，柳南衣？那个名动京城的柳家嫡女？
小楠心中带着一股酸涩，但又同时体会巨大的幸福。世子爷是她一直仰望的存在，而此刻他正伏在她身上。他们二人肌肤相亲，如此亲密。
“世子爷，您若是喜欢，就叫我楠儿吧。”
他是她的英雄，也是北境的英雄，只要能取悦他，她愿意做任何事。
*
翌日，原本是大年初一的早上，宁远的房内却传来女子的呜咽。
宁国公夫人本是等着宁远去给她拜岁请安的，虽然儿子已建功立业，但在她眼里还是孩子。红包都包好了。
但宁远却迟迟未来。
昨夜小楠扶他下去，后来另一个丫鬟也来她跟前支会了一声。宁国公夫人心中也有数，但纵然昨夜尝到甜头，今日也不能晚睡不起啊。
所以她派身边的张嬷嬷去宁远院中看看，是不是那小蹄子缠着宁远。
张嬷嬷走进院中，就听到宁远屋内传来压抑的哭声和恳求。
“世子爷，求求您不要赶奴婢走。昨夜，昨夜真的是您拉着奴，我根本推不开……”小楠身上只穿了中衣，跪在地上。
虽然屋内有地龙，但毕竟是冬日，寒意还是冻得她瑟瑟发抖。
宁远垂眸看着她，昨夜他似乎又做梦了，梦见那个让他入魔的女子，这一次她终于紧紧拥着他，感觉那样真实。
可早晨醒来睁开眼，眼前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虽然俏丽，可并不是他想要的，也不及她分毫。
宁远大怒，以为碰到了爬床的丫鬟。
但那小丫鬟哆哆嗦嗦的说自己本就是夫人安排的通房，所以昨夜才敢留在屋里伺候他醒酒。但没想到宁远拉着她，嘴里还叫着她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宁远问。
“亲近的人，都叫奴婢楠儿……”小楠撒了个谎，但她的名字里确实有个楠字。
宁远听到这名字，愣怔了片刻。
他呆呆坐在床边，作为国公府的世子爷，别说是安排的通房，就算不是通房，睡个把丫鬟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宁远恨自己，他怎能如此，这是对柳南衣的背叛。他曾经以为非她不可，只是因为多喝了几杯酒，他就变得如此不堪。
随便扯一个女人上了床……
宁远不想再看到她，于是对她说：“我给你一笔银子，将你放出去吧。你可以归家或者嫁人都行。”
可小楠意不在此，昨夜她还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以为终于靠近了自己崇拜的男人。哪知第二天醒来他就要赶自己走。
早知如此，还不如没有和他发生什么，还能安生待在府上，远远看他一眼。
“世子爷，求求您了，楠儿的父母都在国公府，您叫我归家，我又能去哪里。若是随便找个人将我配了……我……”
她自是不甘，她昨夜刚刚做了宁远的女人。哪怕只是一场露水情缘。
“贱蹄子！这都什么时辰了，不伺候世子梳洗，却跪在这里哭哭啼啼。这是年初一，你给谁添堵呢这是！”
张嬷嬷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她在府上多年，看到这情景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昨夜世子喝那么多酒，夫人又说过把她给了世子。这小蹄子定然趁机勾引世子。
世子今日酒醒，显然不悦，要将她发卖了。
张嬷嬷上来拉扯跪在地上的小楠，小楠只是呜呜的哭，不肯从宁远房内出去。
“都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拖出去。”张嬷嬷朝着身后的两个家丁喊。
这大过年的，弄这么一出，就算老爷夫人见了也会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