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紧急,秦越没再迟疑,李常德道:“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小畜生要找的是朕。没找到之前,他不会轻易动刀。”
说完转身,四个人头也不回的朝前跑去。
密林中的枝叶不断打在脸上,柳南衣的胸腔好像燃着一团火。她不由又想起前世,拼死奔逃那一夜。
今夜自己也会死吗?死在秦绍元手中……
“站住!”前方传来爆喝,打断柳南衣的胡思乱想。她收不住脚,一下撞在盛开背上。
“柳小姐小心。”盛开低声提醒一句,护在柳南衣身前。
秦越首当其冲,站在最前面。身上带了君王的气势。
“前方何人?”秦越看着拦在路前的一小队侍卫厉声问道。想不到他们居然被包抄了。
“参见皇上。”带队的侍卫这时居然也不忘礼节,也许是习惯性的行礼。“我等奉旨太子殿下之命,在此等候皇上,护送皇上回排云殿去。”
护送,说得好听,是胁迫吧。盛开心中暗道。
这一队大约有十来人,盛开估算自己一下大约能解决两三个,但解决剩下的必然要费些时间。
若是打斗中柳南衣受伤了可怎么办?后面的追兵也一点点逼近。盛开心急如焚。
“你们好大的胆,逼宫策反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也许是走投无路,秦越此刻忍不住愤怒大喝。
为首的侍卫往前一步,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后的侍卫突然抽出腰间大刀,一刀从他腹部对穿,鲜血喷溅,差点溅到秦越脸上。
秦越惊诧的退后半步。
那十来个侍卫中有五人拔出佩刀,和身边人打斗起来。情况发生的太突然,因为没有防备,那些人很快被身边的同伴杀死。
其中一个侍卫抱拳跪地:“皇上受惊了。我等奉侯爷之命,在此接应皇上。待后面追兵上来,我们会领他们走小道。皇上可以从右侧的山路下山,那一路上大都是我们的人。”
秦越的面色松了松,到底是柳琮,还未亲自出面,已将一切安排妥帖。
“柳琮现在在哪里?”秦越忍不住问。
“鲁大人被太子调离,不在京城。侯爷现在想去军营调兵……”那侍卫顿了顿,“皇上您先走。”
调兵必然要用到虎符,但柳琮的虎符已给了鲁海,鲁海又不在京中。
秦越迈步,不料一直沉默的柳南衣突然出声:“皇上且慢。”
柳南衣说着跪了下来:“情况危急,臣女柳南衣代表柳家恳请皇上从身上取一样信物,下道口谕,暂时恢复父亲调兵的权力。”
柳南衣跪在地上,眸光闪闪发亮。语气诚恳,脸上还有被树枝刮破的小伤口。那娇俏的模样叫人看了心软。
“柳家向来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此刻父亲只是凭借往日情分调动一小批人马,若是太子殿下手握重兵,我们寡不敌众……”柳南衣没有说下去。
毕竟就算顺利渡过后湖码头,从万寿山回宫也还有很长一段路。这段路上若没有人护卫。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秦越深深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柳南衣。如果不是情况不对,他真要为她开口叫声好!此情此景叫他如何拒绝?
柳琮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秦越没有迟疑,从怀中摸出半块虎符交给柳南衣。
虎符本有两块,一块在武将手中,另一块平日里由皇上保管。若按正常程序,调动兵马时,两块虎符合在一起才有效。
柳南衣接过虎符,交给刚才开口的侍卫,“其他人可以留在此处,你一定要把这块虎符亲手给我父亲。”
“是!”那侍卫郑重接过虎符塞进怀里,一转眼就跑没了影。
万寿山并不高,只是个山丘。柳南衣和秦越一行也翻过万寿山朝后湖码头而去。
*
后湖是人工开凿的一段运河,比起昆明湖来,只是一小段水路。但这就是这小段水路,也足以拦住他们的去路。
夜色深沉,今夜的河岸边竟然起了雾。后湖码头边一片黑暗。
那侍卫说柳琮安排人马在此接应,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秦越忍不住皱眉,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先出去探探。”盛开低声道。
大家都注意到码头一片黑暗不正常,此刻出去很冒险。
“盛开你小心些。”柳南衣忍不住提醒。
盛开心里暖暖的,他跟随秦长淮征战多年,许是因为他功夫高强。出任务前,从来没有人担忧的跟他说:“你小心些。”况且柳南衣还是主子。
盛开像只轻捷的猿猴,攀上一棵大树,朝码头方向望了望。随后就从树梢上朝远处去了。
柳南衣紧紧盯着码头不远处的栈桥,夜色中看不分明,那里似乎泊着几艘小船。
片刻之后,盛开回来了,“我看码头四周寂静无人,那栈桥边还有两艘小船。”
柳南衣看向秦越,毕竟太子要抓的人是他。要不要出去也该由他来定夺。
这里怎么会没人呢?这一切完美的像一个陷阱。
秦越又何尝不知这里面埋藏危机,但小畜生已经派人四处搜捕他。就算现在不走,这里也不是久藏之地。
再等下去,待天色大亮就更难走脱。
“走!”秦越当机立断,柳南衣等也随他一起从树丛中现身,飞快朝码头边的栈桥跑去。
边跑,柳南衣心中暗自担心,若是此刻秦绍元的人就潜藏在暗处,放几支冷箭出来。她们今夜可就都命丧于此了。
到时他说秦越死于刺客暗杀,又有谁敢置喙?
万幸的是,直到她们四人都上了小船,也没有太子的人出现。盛开解开缆绳,开始划船。
秦越的脸色看起来比刚才好了许多,毕竟跑过来时,那是一片毫无遮拦的空地啊。
寂静的夜色中,欸乃的划桨声显得有些响亮。
“看岸边!”清酒突然出声,嗓音因为紧张而变调。
柳南衣朝码头看去,只见原本一片漆黑的河岸边,如接龙一般陆续亮起了火把,穿着禁军戎装的侍从如潮水般朝岸边涌过来。那些人的手中都拿着弓箭。
弓箭手对准的目标,正是自己!